又一少年冲来,张懋行依然是左肩迎掌,右手杀人,那少年被刺了对穿,但张懋行身受三下"风魔掌",左肩胛骨碎裂,体内真气激荡,无法控制,张懋行一时忍受不住,叫出声来。
张元吉看得明白,听得真切,他原想着以父亲数十年的武功修为,怎么说也能撑一小会,至少也能撑到杀死也先和伯颜之后,到时他再停哨不迟。可他没想到,父亲真就抱着必死之信念,一上来便用上同归于尽的招数,父子连心,眼见父亲性命即将不保,他只有取出口中象牙哨子。
哨声一止,那些少年便也停了下来,立于原地,两眼呆滞而茫然。
也先身边卫士死了个干净,他手中弯刀已被震飞,一少年手刚挨着他后背,那哨声已停,少年立时收掌,他总是逃过一劫,但那少年半吐未吐的掌劲,已然将其震飞出去,当也先挣扎而起时,口吐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伯颜没那么幸运,他只抵抗了两招,身上便同时中了四掌,七经八脉被掌劲寸断,五脏六腑也成了碎渣,他凭着仅存的微弱的一点意志,躺在地上侧头看着也先,嘴一张一合,大概意思是让其快走。
也先心如刀绞,他咬着牙,忍着痛,以刀为杖,一拐一拐挪至伯颜跟前,慢慢坐下,费力地将伯颜的头搅入怀中,而此时的伯颜,口不能言,双眼噙泪,浑身乱颤不已。
也先仰天大叫:"苍天啊,为何这般对我。"
阿剌手握弯刀,一脸笑容朝也先走来,口中道:"也先,你不是要和我决斗么,快起来啊。"
伯颜停止了抽搐,身体渐渐变得冰冷,也先将伯颜轻轻放下,呆呆地看着仿佛在沉睡的弟弟,不久,他与伯颜的身上便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雪花。
阿剌也是久经战阵的人,他从也先的步履维艰中察觉到,这个曾经力能搏虎的草原雄主,现在受伤极重,这对阿剌来说,是个天大的诱惑,试想想,能割砍下也先脑袋的人,从此在草原上将会是如何的威风,所以,对于张元吉停止吹哨,阿剌并没有生气,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亲手割下也先首级,然后示与草原各部,到时候,看还有谁敢反对他阿剌做瓦刺的大汗。
张懋行喘息着对儿子道:"看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听我一言,阻止阿剌,别让他杀了大汗。"
张元吉冷冷道:"我只是吹那哨吹累了而已,我不明白,也先于你何恩,你如此维护于他,我母亲何罪,你又那般薄情。"
张懋行惨然道:"也先是虎,阿剌是狐,也先是真丈夫,阿剌是真小人,他比那王振还不如。我是怕你跟着阿剌,终无善终啊。你母亲的事,我,从何说起呢,孩子,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
张元吉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事我不知道更好,听你话里的意思,我母亲还有对你不住的地方么。"
此时,阿剌已走到也先身边,狞笑着对也先道:"你们四兄弟马上就可以团圆了。"
也先蔑视地看了阿剌一眼,也不理他,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大好头颅,怎可断于狗奴才手里。"
说完,也先大手一挥,寒光闪过,一颗头颅被他自己砍下,朝着阿剌脚下滚去,阿剌看时,只见也先须发俱张,怒目圆瞪,一口竟咬住了阿刺的裤角,阿剌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不由得跪了下来。
张懋行见事已无可挽回,长叹一口气,转声道:"元吉,你非要知道,我便告诉你,你还记得你有个师兄叫张行宇的么。"
"知道,张行宇是你最早收的弟子,也是个孤儿,因为长得实在太丑了,从小就被家人遗弃,你把他捡回来养大成人,让他也姓张,就当成另一个亲儿子在养。"
张懋行眼睛微闭,继续说道:"张行宇虽丑,天赋异禀,他若不死,成就当不在我之下。"
张元吉道:"可他却莫名跳下扶云山东崖,为何,他跳崖那年我才五岁,只有一点印象,母长大后听师兄们说过几嘴,也是没人知其中的原由。"
张懋行调了调气息,胸口一起一伏,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道:"只因他与你娘有染,被我不慎撞破了。"
张元吉听罢,如五雷轰顶,他不相信此言出自父亲之口,喃喃问了数遍:"你说什么。"极度震惊之下,他连手中的象牙哨子也掉在了地上。
张懋行反而是舒了口气,数十年来压在他心底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让他感觉十分轻松,就如同搬走了长时间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论起来也是怪我,你娘随我南逃,却不能入天师府之门,处处受汉人歧视,前面产下两个孩子又没养活,她心中的苦闷又有谁知。而我,那时年轻气盛,只想在武功修为上压过天师府一头,便成天忙着习武授徒,后来,由于没有经济来源,又不得不开私矿,采私盐,忽略了你娘的感受。也许,就在那个时候,她与同样受外人歧视的张行宇走到了一起。"
张元吉发出痛苦的呻呤,不停摇头道:"你,你是混蛋,不要说了,假的,告诉我,全都是假的。"
伤疤既已揭开,张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