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分配给每个人一张不尽然是白色的纸、一支颜色不尽相同的笔,要求你在这张纸上画下一幅图案,这幅图案是你对未来人生的向往和规划,那么你会画下什么?你是否会考虑自己手中只有一种色彩?考虑到纸张太小而有些部分已经被污染了,所以无法画下你脑中的梦?考虑到也许你对未来的期待还太模糊,无法具体到纸上?
于是你对纸,对着那空白凝神,最终没有拿起画笔。
如果人生只有这一次交考卷的机会,看到别人在自己的纸上密密麻麻的涂鸦,你是否会遗憾你的错过?
我们出生后就握了一手牌,有好有赖,但那些勇敢的人会将手里的赖牌打得漂漂亮亮,甚至反败为胜。就好像手里拿到一张被涂得乌七八糟的废纸的人,只要他手里还握着一支笔。他不管是黑色还是蓝色,或者其他突兀的颜色,只要他对自己的人生曾有过设想,只要他确认了人生方向,他就会试着画下心中的形象。他是不管结果的人,只要他完成了考卷,他的人生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
1月份,东方鹤申请了巴黎高师的国际选拔考试。6月底考试成绩发布的那天,东方鹤跟何庆一起去看的榜。她攥着何庆的手,自己不敢看邮件。面试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紧张。先看到结果的何庆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随即“这下就真的要分别了”的离愁涌上心头。在他眼前出现一个蔚蓝色的地球,他在美国大陆与她所在的欧洲大陆背靠背,中间远隔重洋。“我们下次再见!珍重啊,我的朋友!”他道别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哭腔。
“怎么现在就道别?还有毕业典礼呢。”
“我不参加毕业典礼了。我提前走,毕业证书已经发下来了。”
“原来是你先离开……”说话的一方突然感到一阵钻心的刺痛。这几年是何庆像兄长、密友一样陪伴在她身边,她的窘境、艰难,都有他的安慰,都有他在帮助她度过。如今他远涉重洋,她才真正成孤家寡人。没有人与她同去欧洲。除了在那里的景。除了已经成别人丈夫的景。只是她还不知道景已经结婚,而且结婚对象就是稻子的生母。
她给景发邮件,说自己被巴黎高师录取,对方只回复了没有多余感情的“祝贺!”二字。再追问他的近况及研究生报考的学院时,对方没有再回复。
“好奇怪,人的心怎么可以变得如此迅疾?毫无预兆……”她终于憋不住心里的愁苦,临走前向东方岩倾诉。
“妹妹,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不是变化莫测,最难的是保持纯真。纯真而成熟。你会慢慢成熟,但同时一定不要丢了你最可贵的单纯。那是你身上的珍珠。”哥哥最后一次帮东方鹤梳理头发。
“哥,小时候我就老缠着你帮我梳头,以后我都不知道怎么打理头发了……”
“像这样,一梳到底,梳到头皮,轻轻的,嫌碍事的时候就这样,”东方岩拢起她垂下的黑发,将一根发圈穿到里面,绑好。“这样就好啦!”
这样简单的手法,其实东方鹤当然会,她只不过想再赖着哥哥,最后一次在他面前撒撒娇。去到法国意味着她完全独立,纵使天塌下来,也得她自己扛着。“再也没有人能够替我挡着了……”东方鹤看着镜中的东方岩,好像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
“哥,你们真的应该有一个女儿。你的手艺就不会浪费了。”
“我们会有的!”
“医院怎么说?”
“我们放弃了。等你嫂子修养一段时间,我们打算去领养一个孩子。”
“真的?有着落了?爸妈同意吗?”
“同意。我们都商量过了。你走了,家里应该有一个小孩子。”
“是哪家的孩子?还是去领养机构申请的?”
“申请了,程序比较繁琐。”
“什么时候办好?”
“可能还有一段时间。”
东方鹤很想自己出国前看一看小孩子,可是程序还未走完,他们还没有办法把匹配的孩子抱过来。
“是我们认识的一户人家的孩子。命运比较揪心吧。”
“这么说你们认识?”
“认识。你还记得之前有一个来我们家的女人,叫李兰芳的吗?”
“有点印象。”
“那时候她们家那个亲戚,那个阿姨,想给我俩介绍来着。记得吧?”
“是她的孩子?”
“是的。后来我不是还在北京吗,她父亲比较严厉吧,她快三十岁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被骂惨了。父亲说她要再不结婚,就跟她断绝关系。后来他给她相中了一个,是个混混。我没见过。他们结婚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她的情况的。那个男人打了她,眼睛给打坏了。她生了一对双胞胎。”
“是女孩吗?”
“是女孩。她男人可能要跟她离婚。她现在十分艰难,还在治疗眼睛。婴儿还很小,我们希望能尽快把孩子接过来。”
“咱们会有两个小宝宝吗?”
“先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