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只是瞧着他,眉目紧锁,腿上传来的感觉让他恶心的想将一双腿齐齐砍掉,忽而,他举起手中刀,并不流光溢彩,只是普通的刀片,没有犹豫的向自己双腿砍去,他砍不到杨洁的手,只将将能砍到自己的小腿,腿上刹那溅起艳红,皮肉外翻,似乎不慎削掉了一片肉。√
文清疼的整张脸煞白,五官扭曲在一处,引来下方一阵讥笑,“竹公子是呆傻吗?还是太想砍上杨某人一刀?自己砍起自己可是甚有趣。”
杨洁丝毫不觉可怖,身下悬空万里,抬眼鲜红一片,只余山谷清凉的风,也带着浓重的烟灰,令人窒息,此处与地狱无差,他却如入仙境,笑的欢畅。
柳廷一身子猛然倾斜,惊的慌了手脚,呆愣愣的盯着文清,似乎从未曾认识过一般。
劼褚一把拉住文清的胳膊,身子半悬在空中,靠一条受伤的腿支撑,他怒喝道:“清醒点!文清,快将手给我,先拉你上来好不好?”
劼褚扒拉着文清细长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青紫交加,山崖上赤黑的泥土簌簌掉落,每停留一分,心脏就紧缩一寸,气力像是被抽空一般,只有紧紧握住尚温热的肌肤,他抚过无数次的肌肤,才能让他稍回理智。
他敢凝视万丈深渊,却不敢看文清鲜血流淌的双腿,不敢看文清决绝的眼神。
直到第二刀挥下,他忽觉喉间哽咽,胸口被巨石砸过,沉痛的脑海嗡鸣不止。
文清没有停止挥下的刀光,一刀一刀疯了似的砍在自己腿上,偶尔也有闷哼声,他只死死的咬住嘴唇,仿佛砍在木头上,与他毫不相干。
腿上的血就要流尽,杨洁笑着笑着也再笑不出来,手上滑腻的根本抓不住,不得不欺身整个抱住文清的双腿,抱上的那一刻,他刹那后悔,因为这个姿势,他的头顶刚刚好够的到刀尖。
文清唇角勾笑,恍若万千莲池齐放,他挥刀划下最后一道,用尽自己的力气,劈过杨洁的头顶,打落银辉面具,一张遍布伤痕,早已瞧不出五官的丑陋面容震惊的回望山顶,手臂渐渐失了劲,堕入无尽烟幕中。
炽热的山火向四下蔓延,烧裂暮色苍茫,洒下漫天烟尘,持续不断巨物倒塌的轰鸣声,都让身处此间的人倍感渺小。
劼褚将文清拉上来的一瞬,便死死圈在怀中,眼见他腿上鲜血止也止不住,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柳廷一似无头苍蝇般在浓烟里横冲直撞寻找出路。
这样的光景,怀中人儿流血过多,开始抽搐,文清眼里叠影重重,他颤抖的伸手,想要摸摸劼褚的脸,却怎么都摸不到,直到一双大手将他的手裹住,放在脸上,他手中才有了实感。
“文清,文清,柳廷一去寻出口了,我们很快能出去,你不要睡过去,不要。”
文清抽搐着呼吸,神智已不清明,只一叠声的道歉,每每呼吸,皆是出气多进气少,他胸腔哽噎,手心里潮湿一片,凝视劼褚的泪眼,才回了片刻清醒。
他低声轻咳,细细感受掌心温热,微微扯出一丝笑意道:“敏之,不必担心,我来时已将事情原委告知慕大人,他会带人劈开山林,救你出去。”
劼褚死死的抱着文清,见他眸光渐涣散,浑身冰冷,愈加慌乱,语无伦次的道:“你不要…我再不会丢下你好不好,不做皇帝了,别离开我,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我错了,不该这么对你。”
文清摇头,似决绝似无奈,“敏之,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又为何要因为失忆时的所作所为给自己上道枷锁,阎王那时框你,你只是需要人陪伴,是我钻了空子。”
“不,不是,是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多年前的景象照映在烟幕之下,一位卓绝的男子,抱着他心心念念的衡雅琴等在竹林外,眉眼清俊中透着邪魅,一颗泪痣熠熠生辉。文清轻笑,“敏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从不知我喜好,亦不知我的惧怕,你只是偶尔需要罢了,而你对魏大人,即便失去记忆,也会不经意间关怀,你准备他最爱的口味,你知他不能喝烈酒,魏大人天性纯善,身染鲜血便会食不下咽,他自己不知道,你却了解颇清,跟在你身旁的人即便不想,也会因为你熟知魏大人的喜好,咳咳,而您对文清有愧疚,有一时的眷恋,有……”
劼褚震痛,听他渐弱的声音,心上被一刀刀划过,他紧紧咬牙,额上青筋暴起。
文清猛然喘息,眸光已无神采,心中执念口上喃喃,“奈何桥,忘川河,三生石畔,皇上,即便如此…文清仍愿陪君醉笑,长长久久,不诉离殇...”
文清死了,手无力的下坠,胸口不再起伏,劼褚握紧他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妄图捂暖他。
文清的话依旧似利剑不曾停止在他的心口划过,他也知道,文清说的没错,即便是失忆时,也不曾对文清动过心,他之所以那时会心疼他,不过因为彼时他自己对子檀的思慕,和文清的心一般纤卑,他也可以跪在子檀面前,却从不会觉得委屈。他只是在心疼自己罢了。
柳廷一满脸灰土的奔来,身后跟着慕少陵和一队士兵,他猛然跪在劼褚面前,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