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泽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布伸手掏进襟口,心中大喜。他抄出笔记本,跳出数步,大略翻看,确定己物无疑,且看起来并无缺损。他将笔记本揣进怀里,收拾东西,便欲离开。走出十来步,见伤者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稍稍犹豫,转步返回。离伤者数米远,说道:“圣母在上,实鉴我心。可报答之事,我不得不报。你我之间,本不该有所交集。即是如此,也属业缘。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老母亲,我会决然离开,不会可怜你!”说罢,掏出伤药和纱布,扔在地上。巴泽尔大声咳嗽,挺身支起,吐出两口鲜血,说道:“我...呃,没想到你还活着,而且能找到我...告诉我你叫什么?”布冷声道:“上天造化,定数使然。好意提醒你,你不用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走了几步,又道:“好好养伤,照顾好老母亲。人心福泽,圣母在看呢。”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失物失而复得,他归心似箭,恨不得肩生双翼,立刻回到家里。经过三库里镇,但见城镇的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多处灯火煌煌,透过门窗内的隐约光景,可以看到人们皆是喜气洋洋,不少人坐在饭桌前,杯筷交错,正在享受那些让人垂涎的丰美菜肴。他不愿在此耽搁,离开城镇,在道旁闲置无人的水坝站稍稍休息,吃下一点干粮充饥,乘夜赶路。将近中夜,赶到古道边上的一个小村庄。他又冷又乏,腹内旧伤隐隐作痛,见一个小旅馆门前挂着罩灯,上前敲门。过了半晌,有人应门。却是一个神情警惕的中年男人,手提猎枪,将旅客堵在门外,厉声喝问。客人见此,忙好言解释,并掏出了户籍证。旅店老板稍稍放松戒心,待客人进屋,令儿子检查客人随身物品,要求暂押武器装备。客人应允,解下弓囊匕首,递给年轻人。旅店老板抱怨时局不好,最近时有盗贼出没。为此,镇里特意成立了巡查小队,在村庄间昼夜巡逻。布吃下店主儿子送来仓促加热的食物,又用热水洗濯脸和手脚。躺在床上,大感满足。掏出笔记本,大略翻看,见笔记本完好如旧,只在中间某页被叠出了一个折角,思忖巴泽尔在这些日子定是看了不少,按老乞丐的交代,不应留下这人性命。如此下去,这人日后或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他胡思乱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第二天便是新年的第一天。天刚刚发亮,他整衣起床,收拾东西。店主送来了糖心黍粑粑以及热气腾腾的肉粥。他吃完早饭,离开旅店,上路。忖着加快行程,或可入夜前抵达克托姆村。于是,攒步急行。当天黄昏时,抵到温鲁镇。在镇上打听,没有听到修罗军或公府兵尚在此处活动的消息,稍感安心。想到再行一到两个小时,便可到达克托姆村,决定赶路。
离开温鲁镇大概两三公里,逐渐山区。清冷月光之下,古道蜿蜒,山势起伏,绵长挺峻,白雪为肤,星空为幕,清丽绝美。行了一程,钻入林地的范围。景色突变,但见道路两侧针松高耸,阴阴森森,万籁静寂,寒气凝重,气氛着实怕人。布心生不祥之感,加快脚步,欲尽快离开此地。正大步踏雪而行,突然看到前方路边的一块岩石上蹲立着一个人型的东西。那东西隐在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布见前情古怪,将弓箭搭在手里,靠进数步,定晴细看,确认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猴子。想到了乔伊蒂遭遇猴群袭击的事情,再见那只猴子面对自己,不声不响,一动不动,莫名诡异,不由得忆起那只变异野猪,心中突生恐惧厌恶之感,张弓勒箭,便欲射击。不想那猴子叫了一声,隐入岩石后面去了。与此同时,四下里群声响应。布情知不妙,撒腿便跑。周围隐隐约约掠动不少黑影。他奔过一处小弯道,前方道路上赫然出现几只大猴子,堵住去处,向他猛扑过来。他脚步未歇,搭弓射箭,只听“咻”的一声,一只猴子应声翻倒,滚到一边去了。其它猴子也不惧怕,犹自扑击过来。他连忙向一侧翻滚,却还是被一只猴子碰到了。后背撞上了树干,一阵剧痛,脸颊也被抓了一下,火辣辣的。他跳起身来,强忍疼痛,奔跑。将怀里剩下的几块干粮掏出来,扔在身后,见仍有猴子紧身追赶,欲搭箭再射,却发现箭囊里已是空空如也。沿着道路,只顾撒腿逃奔。过了一会儿,身后猴子们的嘶鸣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听不见。他不敢懈怠,奔行,发现道路似曾熟悉,惊觉自己已经超过当日乔伊蒂遇袭的位置。知道此处已离克托姆村不远,稍稍心安,放缓脚步。翻过一处缓坡,钻出了松林,克托姆村房屋的棱棱角角已在眼前不远处了。
布径往村上的旅馆,见旅馆已经开了门,便登记投宿。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瘦高个子,不太愿意接待这个形迹可疑的客人。当听闻客人是个赏金猎人,曾经参与数年前消灭盗贼,态度转善,点头同意入住。
老板带领旅客前往房间,问道:“您的伤是怎么回事啊?”
“给猴子挠的。”
老板惊问:“您不会从北面树林过来的吧?”
“正是。您难道有什么耳闻?”
老板兴然道:“可不是么?估计只有您这种本事的人才可以抽身出来。哎,这世道,刚折腾过人乱,现在又闹猴灾。这群猴子不知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