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梭,数日即过。
前几日春光明媚,晴空无云,这几日乍毫无预兆的袭来一股寒风,刺骨冻髓,卷得枝叶飒飒歪斜,尘土飞扬,刮落满地春叶,却吹不散天穹上重重阴霾,叫人心情也如那沉闷的天气一般,心头郁郁。
圆慧在殿前阶下扫着落叶,忧心木莲病情,原瞧着前日好些,但他夜间辗转难眠,白日就一味地昏睡不醒,病情随之愈加反复,好一日坏一日,总不见好。
昨日傍晚,竟又突然发起烧来,今日天光破晓见他仍自睡着,难得睡得熟,圆慧便不敢惊动他,敛声屏气地偷偷摸到床边,探了探他额头,好在余热已退,才松了口气。
近来道长又奇怪的很,虽说感染了风寒,人病着精神不好也是常事,只不知为何他往往精神恍惚,与他说话不大理便罢,更连吃食都不爱了,不是说不想吃,就是说不想吃。
圆慧一边扫着地,一边摇头晃脑地想:“奇哉怪也!”
“喂!”
突然传来一女子之声,倒把圆慧吓了一跳,看去,发现寺门处却有一女子在半掩的门后,往内探头探脑,心里纳罕这时节怎会有人上山?仍提着扫帚走上去。待得打开寺门,定睛一看,竟是熟人,原是山下村里的那位先夫丧了的叶夫人,愈发奇怪起来,询问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怎不进来?”
见乔氏不答,只是一味地踮起脚尖,目光掠过圆慧背后,一味朝院里探看一阵,似在寻找什么?
叫圆慧摸不着头脑,转头看院中惟有一地残叶而已,有什么好看?不禁疑惑发问道:“叶夫人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乔氏收回目光,垂下螓首,手指一抿鬓角,默了会儿,方向圆慧打探道:“小师父,那位道长吗?”
“道长?”圆慧一听,不知叶夫人问起道长有何缘由?口中只得如实回答:“阿弥陀佛,道长近日染了风寒,身体抱恙,此刻正在房内歇息呢。”
这才看见乔氏手上还抱着一个蓝布包袱,奇道:“叶夫人有事要找道长吗?”
“哦,没,没什么。”乔氏含糊地敷衍一声,将包袱递予圆慧,口中慢慢说道:“原是前些日子小妇手帕丢了,幸遇道长帮小妇寻回,可惜他寻找之时不慎被荆棘划破了衣裳,小妇人又未曾给他补成,心中忏愧不安。那日听得道长无甚替换衣物,幸而家中剩下几匹细布,这几日小妇人勉强凭记忆,粗略比照着道长做了两件外袍,还劳烦小师父替小妇人转交给道长,聊表些微谢意。劳烦小师父转告道长,就说“若是衣服不合身,尽管拿予小妇人来再改”。”
圆慧微微颔首,这才知道还有这件事,又想道长确实没甚衣物可穿,寺里的僧衣他偏又嫌不好看,不爱穿!于是也不推却,将包袱接过来,代木莲谢道:“阿弥陀佛,些微小事不过举手之劳,想必道长也不曾放在心上,叶夫人不致如此盛情还报。小僧这里先代道长谢过了,定替夫人一一转达,待来日道长痊愈,小僧让他上门亲谢夫人赠衣。”
乔氏福了福身,想起圆慧说木莲抱恙,蹙起柳眉,细问道:“道长怎的染了风寒?可严重不严重?吃过药不曾?”
圆慧尚不知那酒是乔氏送的,望了下天空,叹息一声,不径抱怨道:“唉,说来也怪,那日道长不知从哪里竟拿回来一坛酒,小僧劝他不要喝,结果他却倔强,硬是喝得一滴不剩。哪想第二日与小僧去砍柴时就晕倒了,已连吃了好几日的药,可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昨晚又发起烧来,好在今晨烧已退了。”
这话引人误会,圆慧又说得笼统,乔氏不听还好,一听误以为是自家那酒坏了,方致道长生病!
暗想自那日木莲拿走酒后,她便有些后悔送出去,偏她又不擅此道,只听人说过陈年佳酿,放得越久越醇厚,只是那酒放了有两年光阴,也不知喝得喝不得?纵然之后忧虑,可惜她脚又崴了,上不了山,今听圆慧之言,心中便生出无限愧疚之意。
乔氏脸色变幻不定,又不好对圆慧言明,只得匆匆福了下身子,慌张谎称道:“小妇人家中无人,就先回去了,叨扰小师父了。”
圆慧只以为山中孤寂,叶夫人孤身一人急着家去也是常事,不以为意道:“不叨扰。叶夫人慢走。”目送乔氏远去,重新掩上寺门,放下扫帚,把乔氏给的包袱去拿给木莲,好教他试一试合身不合身。
走到院子门前,见师父了空新熬好药,也欲要去木莲屋中,见了圆慧手上提的包袱,即问道:“拿得什么?”
圆慧老实答道:“哦,这是山下村子里寡居的那位叶夫人,方才托弟子转交给道长的。她说前些日子她手帕丢了,是道长帮她找到的,还说道长给她找时衣裳弄破了,她心中愧疚,遂做了两件外袍来谢道长。”
了空听了,只略略颔首,也不多言语,听圆慧也要去找木莲,正好把碗递给他道:“那你顺便把药端去他喝了。”
“是。”
圆慧接到手里,犹豫一下,见师父似要回殿中念经,忙喊道:“师父,等等。”
了空顿步,回首看向圆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