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见唐温惠的笑容,身子鸡皮疙瘩不住上冒,“哼”了声,绷着脸故作严肃之态,告诫道:“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且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又三已之,无愠色。当今庙堂之上宵小奸佞作舞,正需一股浩然正气,不是不中,时候到了,必然会中。”
唐温惠自幼与这表弟一同长大,他几斤几两,她能不知?
顿时嗤笑道:“吹吧你,甚浩然正气?你不就是生意被人家抢了,街坊里的姑娘们瞧他生得好,是以也不稀罕你这穷秀才了,没人吹捧,所以不高兴,不服气,才叫我来帮你去整人家的吗?”
宋衡被唐温惠说破心事,的确他给唐温惠说亲是假,诱骗唐温惠来恶整此人是真,原以为唐温惠不知,哪知早已被她看破!
面色一急,仍狡辩道:“岂有此理?我是看他生得还勉强,总比上一个那甚李公子长得好,才……”
话说到一半,唐温惠见他竟不承认,生觉无趣,懒得再听下去,拿起桌上的两张纸,径直起身,打断宋衡的话,道:“我家去了,车还在外面等我呢!你呀,自己慢慢子曰去吧,待什么曰成了举人,姐给你摆酒。”
“诶!姐——等等,你茶钱还没给呢。”
宋衡急急起身,追到门口,却被一人拦阻住去路,看去,竟是一蓝色布衣的店小二。
正笑眯眯向他摊开一只手掌,躬身提醒道:“客官,您和那位姑娘的茶钱。”
宋衡斜了这店小二一眼,摸了摸瘪瘪的钱袋,冲他强笑道:“这,都是街坊邻里的,能便宜点吗?要不,小生写篇字给你做镇店之宝?”
小二目露鄙夷,但面上依旧笑道:“不好意思,本店小本生意,只收现钱。”
宋衡听罢,窘迫不已。
话说另这一头,唐温惠与宋衡告了辞,回家路上,猛地随羊车一倾斜,不免身子一歪,急急扶住窗框,待得停稳,急促撩开帘子一角,朝外赶羊的车夫询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自是回头抱怨:“姑娘,我怎晓得?人都让开了,许出了甚事,且等等吧。”
唐温惠心中奇怪,放下前面帘子,撩开窗帘一角,瞧车外人潮纷纷攘攘,聚成一团,有几个五城兵马司的巡防拦阻在前,不知作甚?
人们个个怨声道载,彼此交头接耳似在窃窃私语什么,可惜人声着实过于喧闹,俱听不真切。
见得半臂之外,立着一红白广袖衣裳,长发过膝的少女,不免伸出手拍了拍少女肩膀,向她打听道:“小姑娘,你可知前面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口齿不清地含混道:“我怎知道?”歪了歪头,看“她”似是不悦地一把挥开唐温惠的手,喉间响起一声吞咽,转过头来对车里的唐温惠,下巴微昂,傲然责问道:“你瞎吗?”
闻此男子之声,唐温惠不禁愕然,指着他,讶道:“你!你是男的?”
“哼!”
红红哼了声,瞪向唐温惠一眼,狠狠咬了口串子上的糖葫芦,双颊鼓起,故意嚼得脆甜的糖葫芦发出咯嘭咯嘭的响声,似在表达自己又被当作女孩子的不满!
唐温惠上下打量此人衣服,说是男装吧,不大像。
可说是女装吧,更不大像。
顿白了他一眼,埋怨道:“你长成这样,还穿得雌雄莫辨,光看背影,谁知道你是男是女?”
红红用竹签子指着自己胸口,眯起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甜甜露出两个酒窝,笑道:“你是在嫉妒红红吗?”
唐温惠再次翻了个白眼,只觉得此人铁定脑子有毛病,不与他多计较。
一味伸出脖子探看,但因人多,看不到街面上出了何事,只得向他问道:“哥们,出门在外,且帮帮忙,帮我看看外面这是怎么了?”
红红看了她一眼,踮起脚尖,向大街望了一眼,答说:“是东厂有人路过,五城兵马司拍马屁呢。”
唐温惠一听,不免嘴里嘟囔道了声谢,扇起扇子怨道:“真不知道这些人大热天的,又作甚妖呢?”
红红咬了口串上剩下的半颗糖葫芦,餍足地抿抿唇,颔首似是在赞同唐温惠的话,口中囫囵一句:“嗯,作妖。”
引得一旁有人附和出声。
也有人不赞同地道:“唉,不过东厂可恶是可恶,总归不对付我们平民百姓,管它呢!”
唐温惠听罢,在车内冷笑一声,驳道:“它是不为难咱老百姓!可东厂为难当官的,当官的便矛头一转来对付老百姓,说起来还不是万恶之源?”
一灰衣儒生在旁,头头是道地分析道:“这位姑娘明事理,说得是!要说万恶之源啊,我看还得落到灵帝身上,要不是他逼走三朝元老的杨公,你们可知杨公几十年来为国为民,那是禅精竭力,劳苦功高啊!这灵帝放着杨公不用,扶植了一个谄媚之臣萧严,后来还搞出来个什么东厂?你说可笑不可笑?若非他瞎搞,今日怕是如汉唐一般的太平盛世啊!”
既有另一中年男子抚掌,帮腔道:“就是!这灵帝和一干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