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憨心慕宋衡的表姐唐温惠已久,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唐家虽非官宦之家,却也是一小富之户,石憨乍见唐温惠第一面,已心生倾慕,打听到这唐家在长安城中也有几门产业,郊外还有几十亩良田,自己小小一介捕快,无钱无才,这世道多论门当户对,人家哪里瞧得上自己?
遂一心想建功立业,若能升官,才有希望!
今听宋衡如此说来,只以为一个建功之机就在眼前。
宋衡早知石憨心里的弯弯绕绕,石憨此人历来老实憨厚,什么都写在脸上,见他上了钩,按照心中早已琢磨好的话,一一仔细说来:“这隔壁巷口的道士呀,是一月多前来的,来历不明。现居在三梅巷尾的破庙隔壁,和一对姓林的老人家居住,二老对外说这是他们侄儿,半月前这道士在巷口做起了代笔书信的生意。可奇怪的是,他只在下午摆摊,摆着摆着就开始教一些小孩读书,找他写书信的多是女子,俱不是写甚正经东西,不是情书就是情诗,你说正经道士出来摆摊写书信也罢了,可会写这些?”
石憨心想哪有规定道士就不能写情书、情诗?这人家做生意,客人让写的有什么办法?
但他也不大懂,也只能跟着闷闷点了下头,接着听宋衡义愤填膺地道:“还有一件,更是可恶!这道士与李槐那一干混混们相处的不错,你可知,那李槐多凶恶的一个人呀?竟连他的保护费都不去收!”
石憨听宋衡深恶痛绝的语气,不禁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问道:“你不会就是因为李槐没收他保护费,所以诬陷人家吧?”
此话使得宋衡微微一愣,不成想这石头也有开窍的一天?
怎好意思说破?
强自狡辩道:“小生一介读书人,三岁《三百千》倒背如流,十岁《论语》烂熟于心,十三岁中了秀才,岂是那等栽赃诬陷的小人?”
石憨很想说“可你到现在还没考中举人”,但又觉这样不大好,只得问道:“还有奇怪之处?”
“有啊!”宋衡低声叙道:“那对老夫妇也很可疑,半年前搬来的,一出手就买下了三梅巷尾破庙旁的一间院子,也不知他俩是做甚营生的,成日不见进只见出,吃喝穿着都很讲究,不像是一般人。”
石憨听宋衡怀疑老人,拍了宋衡一下,警告道:“你不要因一己之私,胡乱诬陷人啊!人家两个老人家招你惹你了?哦,这算什么可疑了?我怎么不觉得?”
宋衡讪讪一笑,道:“我这不是在分析吗?”心中埋怨这石憨怎的变聪明了,只好使出杀手锏道:“你当我姐今日为什么来?不就看中了那个小白脸儿道士,我不是想请你查查他底细吗?要不我姐被骗子给骗了可怎么办?”
“什么?”
石憨一听这个,了不得!
大掌一把捏住宋衡的肩膀,弄得宋衡指“啊呀呀”地嚷疼呼痛,石憨却是不理,瞪目向他问道:“你说唐姑娘,唐姑娘,唐姑娘她,她看上那个道士了?”
宋衡咬紧牙,只以为自己的骨头彷佛要被石憨给捏碎了,心想不成,不能就这么死了!
急急劝道:“别,呀!八,八字还没一撇儿呢!嘶!石大哥,石大哥你,你冷静!你看,你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假设那伪装成道士的,真是采花贼,你不是立了功,又救了表姐,岂不两全?”
石憨脑海中不免顺着宋衡的“假设”,想自己缉拿采花贼,升任捕头,迎娶到唐温惠的场景,只觉春风拂面来,长安百花开!
傻兮兮地嘿嘿笑了两声,松开手,假意拍了拍宋衡肩膀上没有的灰,连连道歉道:“对不住啊对不住!小宋,哥不是故意的。”可转念一想,向宋衡犹疑道:“可……万一那道士是清白的,怎办?”
宋衡笑道:“这也好说,查案嘛,抓错人也情有可原,你正好顺便关他个一天半天,警告他不许骚扰你的唐姑娘。”
石憨抠抠后脑勺,犹豫道:“这……不好吧?”
宋衡挑眉,扬起下巴问:“那你就甘愿看着我表姐被那小白脸道士抢走?”
“我……”
石憨自是不想一心喜欢许久的姑娘,突然被半路杀出小白脸儿给抢走,但觉什么把人抓起来警告人家也不大好,心中挣扎许久,想自己也是幸福,他若真是清白人,也会理解的。
便道:“成!我去查一查他!”
夜风呼啸而过,宋衡搓搓胳膊,跺跺脚,知石憨性情耿直,听石憨答应,喜道:“那说定了,石哥,天气冷,我回去加件衣服。”
石憨望了望天,他半点不觉冷,鄙视地瞟了眼瘦弱的宋衡,摇摇头阔步报道去了。
至三更换岗,石憨想按宋衡所说,若那道士真每日清晨牵马从城外回来,的确十分可疑!
遂回家换上常服,带上腰牌,夜中埋伏在城门边,欲若真是采花大盗,他刚躲进城,就把人儿抓个正着,看他还怎么辩?
天光渐亮,幽蓝变浅。
石憨几乎打起瞌睡来,被冷风一惊,听得声响,拉出腰间刀鞘,四下张望,见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