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瑜却不理会他,只问自己关心的事,“你同其他人说过此事吗?”
蒋玉菡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直摇头,哭道:“不曾!此事涉及苏晏,玉菡再傻也不会四处对人说啊!世子爷,求您开恩,只要能留下玉菡一条贱命,玉菡纵是将来为世子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司徒瑜听得“苏晏”二字,方醒悟缘何北静王会抱恙称谁也不见,忆起半月前苏晏不知发了甚疯,突然跑去北静王府要茶喝,把北静王吓得不轻,哪知过了半月还不曾回过气来,仍躲在王府内装病,连人也不敢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成深闺小姐了。
颇为兴趣地笑起来,单手支颌询问道:“你见过苏晏?”
蒋玉菡身子瑟缩一下,点点头承认道:“去岁贺老圣人圣寿时,王爷带了我进宫为老圣人献艺,领赏时与苏公公有过一面之缘。是,是个很人。”
司徒瑜听了蒋玉菡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失笑道:“很厉害?”鲜有人用此天真的字眼来评价苏晏,身子前倾,一手捏住蒋玉菡的下颌,致使蒋玉菡身子再次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栗不止,全然表明他内心中的恐惧。
司徒瑜仔细打量蒋玉菡那的确堪称姣好的面庞,目光阴沉,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意外温和,语气冷厉地嘲讽:“你以为司礼监及东厂跟你一样是单单可以靠皮相就能胜任的吗?”
即便司徒瑜的话里满含讥讽,使得要强的蒋玉菡心中分外不爽、不甘,妄想辩驳,哪知辩语硬生生梗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颤抖地更加厉害,看上去倒像是被司徒瑜说中心事一般。
司徒瑜很快就松开蒋玉菡的下颌,重新靠着椅背坐了回去。
短短数息,蒋玉菡的脸孔上却已憋胀成了猪肝色,仿佛一只脱水许久的鱼,在即将窒息时,终遇甘泉方得解脱,胸口起伏,大口喘气,脸上犹挂两行泪痕,双目酸痛,已是再无泪可流,身子痉挛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只垂死的猫狗般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或一炷香,或一个时辰,或只短暂的一眨眼,待蒋玉菡恢复知觉,再次听见司徒瑜的声音重新响起,从语气里听不出他的喜怒,只是平淡地道:“本世子只要有用的人。”
闻言,蒋玉菡也不知从哪里来得力气,僵硬的手脚支强撑起半截身子,匍匐到司徒瑜脚边,眸中满是希冀,干裂的唇张合,发出已嘶哑的嗓音,急急称道:“玉菡有用!玉菡有用!世子爷您往后说什么,玉菡就做什么!“
司徒瑜笑起来,对蒋玉菡缓慢道:“本世子说了,本世子只要有用的人,而不是一条只会摇尾巴乞怜的狗。”蒋玉菡听罢,眼前一黑,手脚顿如失去力气,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忽而司徒瑜话语一转,又让蒋玉菡眼前重见光芒,“不过留一条听话的狗,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蒋玉菡面露喜色,往日要强的他也意司徒瑜骂他是狗了,忙道:“世子爷要玉菡做什么都愿意!”
司徒瑜故作沉吟姿态,支颌道:“只是你毕竟是忠顺王叔买进府里的人,论理王叔要杀要剐是王叔的家事,本世子到底是晚辈不好干预。”
蒋玉菡听罢,急道:“那,那该要怎办?”
司徒瑜顿时一笑,故问:“这也好办,本世子虽是晚辈,但父王确无此顾虑,可你凭什么本事能使得父王开金口向王叔讨要你?”
蒋玉菡立时会意,心中冷笑果然这些人只把他当作玩意儿,虽不知这位晋王世子把自己献给他父王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但好歹眼前总有一线生机,哪会就此轻易放过?
磕头不迭,求道:“请世子爷开恩!玉菡愿意一试!”
司徒瑜满意笑道:“既然你都巴巴地跑来求到本世子面前,本世子能帮则帮。这样吧,此处是儒家书院,你到底一介优伶,叫老师们看见不好。十里之外有一座‘紫檀堡’,那是本世子从前购置的,尚有几间干净屋舍,曾有父王身边一位退下的老尚宫举目无亲,无可去处,本世子安排她在那里看房子,也算颐养天年,你正好向她学一学宫规。我让言恭送你过去暂住三日,三日之后,本世子要进宫请安,带上你也无不可,只是……彼时你有没有本事能让父王亲睐,成与不成,全看你了。”
蒋玉菡听此,心中喜悦,重重磕头谢道:“谢世子爷!谢世子爷成全!”
司徒瑜便唤了守在门外的小厮言恭进来,使他连夜将蒋玉菡送到紫檀堡。
与白鹿书院并不远,许与言恭离开书院前,早已有人报信,虽是深夜,但蒋玉菡到时却发现有几个人打着灯笼已立在门前等候,打头的是位面色严肃的老嬷嬷,想起司徒瑜曾说他安排了一位退下来的老尚宫在此颐养天年,多半就是她了,忙行了礼。
那老嬷嬷也不言语,只打量他一眼,还了一礼语气淡漠地道一声不敢,便不再多言,引了蒋玉菡进去,言恭将蒋玉菡交给老嬷嬷又骑上马,打道回去。
跨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