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苏晏虽仍嫌她累赘,但最终还是把她带回长安。
虽苏晏总说她恨他也无妨,他也只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今日的她和那农户被卖给青楼并无本质区别,铜雀阁也不过是高级的青楼,照旧沦为旁人的玩物,从今往后世间之人嘴上捧你,心里没谁看得起你!
但于苏衣而言,救了她性命的苏晏怎么也无法把他等同于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救自己;也不会听得她再无亲人,便分出人手四处打听谁愿意收养她;也不会因一时识人不明而懊恼,终是犹豫再三,还是一路带着她回了长安。
早闻苏晏行事通常会不择手段,威胁、逼迫等等,据偶尔跟着苏晏的番子笑说甚而他们用刑都乃常事,但苏晏从未让她参与其中。
今遭还是第一次被苏晏威胁的人在她面前,从前她虽知晓有这等事,但总是劝自己想一想身处苏晏那位置,不是别人死就是他死,身在其位谋其职,他再无多余选择,何况她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想害那些并不认识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一面说他不信阴司报应,却一面又说若哪日他死了也是活该如此自相矛盾的话来。
可临到头,苏衣依旧觉得难以接受,若换做自己肯定宁愿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地想自己干脆死了也干净,再狠不下那样的心啊!
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她算起来,只剩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义兄,那个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却把自己的记得一清二楚,不管相隔多远,每岁礼物都会准时送到她手上,是以她总想做点什么,而不是像当年一般仍懦弱无力只知道向苏晏呼救,上一次是她运气好,遇上了苏晏,下一次呢?
但苏晏每每不允许她插手他们的事,即使是这一次他本来也是拒绝的,还是她求了许久,又求了东厂里的几大档头帮她说情,说此次没有危险,方使得苏晏松口允许她一试。
她方真正明白以往不管自己怎么保证、发誓,他都只道一句你好好呆着就是,许他早就看出自己的软弱吧?
苏衣闭了闭眼,平复下自己波澜不定的杂乱心绪,放下簪子,致歉道:“林大人,对不住。不管您信不信,我之前确系不知厂公真的会拿您女儿……”话到一半,却被木莲径直打断,他竟摇头失笑道:“小姑娘同你又无干系,你道歉作甚?”
“我……可我之前分明是知道的,只是……只是那时我没当真,以为厂公在同我开玩笑,若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肯定会劝他的。”说到最后声音微弱,连苏衣自己都心知肚明,她多半劝了也无用,那人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哪里听得进去劝?他还把自己当做从前的小丫头呢!说不得还不许她参与了,好在今次参与,也算知道了,总还有回旋的余地,尚未酿成大祸。
木莲不禁一叹,想还算这太监良心未泯,到底没把人儿小姑娘给带歪!
“林大人,苏衣虽无大能,但此事还是能向您保证,哪怕您不答应,您的女儿也绝不会有事。当然,从情理上讲,苏衣自是望您答应的。”
木莲不由好奇苏衣从何处来得自信?于是问道:“为何?”
苏衣温婉一笑,慢慢道:“早闻林大人机敏睿智,苏衣的小小聪明在林大人面前不过班门弄斧。恕小女子拙见,此番林大人与厂公合作,对林大人有百利而无一害,缘何林大人心怀疑窦而犹豫不决?还望林大人不吝解惑。”
木莲简单答道:“我说过了,苏晏的话我不信,我帮了他,可万一甄家是无辜的怎办?我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想因一己之私而助纣为虐。”刚说完,苏衣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眸色沉下来,神情渐而变得严肃,上下打量木莲两眼,随后眉头紧蹙,纳罕道:“林大人你这话是认真的?还是说你在同苏衣开玩笑?”
木莲不由奇怪看着苏衣,点头答道:“当然是真的。”
苏衣再次看了眼面前的木莲,苦笑道:“林大人,我真奇怪你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是怎么做到从三品的?”
原来如此,木莲可算明白苏衣改变态度,敢情这小丫头多半受那太监影响颇深,怕是认为官场黑暗,都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觉得这话天真呀!
木莲却笑答道:“什么从三品?都是假的,贫道只是云游四海的道士,根本不是你说得那个林海,你们认错人了,快放贫道走吧。”
苏衣杏目一瞪,冷笑威胁道:“既是假的,那就更没必要出去了!”
你说这好好的一个丫头怎不学好呢?
果然那太监还是多多少少把人带坏了!
内心叹息,立即改口道:“好吧,贫道是林海还不成么?”
见木莲变脸之快,苏衣不由笑道:“林大人你刚不是还不肯承认?”
木莲修眉一挑,道:“贫道不承认你们不放过我,承认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