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苏晏念了一遍,故意逗笑道:“老圣人说了一大堆,臣也不怎么懂,不过想来意思是好的,臣倒没意见。只是往常老圣人您总猴儿、猴儿的叫,您一句话,就给猴儿安上对儿翅膀,飞上天了。这样也好。”
“哈哈哈哈......”太上皇听苏晏此言,登时大笑不止,又听他道这样也好,心生疑惑,问道:“好什么?”
苏晏笑问:“猴儿挂在枝头只为登高望远,但凡上了天岂不该闹天宫了?”
太上皇摇头笑道:“傻猴儿!闹得了一时,还能闹得了一世不成?那孙猴子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纵是铜筋铁骨也觉难受!若不是玄奘法师救它出来,西行取经修成正果,如今不定还被压在山底下呢。”
苏晏却辩道:“老圣人这就想差了,那孙猴子虽初生懵懂,自以为天下无敌,但经五百年的牢狱之灾,本就是只成了精的猴子,再笨也该开窍了,此后西行一路不是学精了吗?”
太上皇一时没想出来,皱眉诧异问:“如何就学精了?”
苏晏笑答:“老圣人您想想,孙猴子前头闹天宫时,仿佛少有几个神仙能拿得住它,但五百年后西行一路却连个山野妖怪都打不过,还需狼狈的四处搬救兵,您再瞧瞧原这些山野妖怪,多是天上神仙们的坐骑、童子,要不就是干女儿,与其说这孙猴子打不过,倒不如说不敢打罢?”
太上皇细思一回,确实如此,顷刻已明苏晏意有所指,面上笑容一敛,目光骤然深邃,思忖许久,方脸上重露笑意,问道:“朕平日叫你多看书不假,本意是叫你多看圣贤书,结果你成日尽看这些、话本去了?”
看太上皇并不怪他,叫在旁心鼓如雷的苏晏暗暗松了口气,依旧笑道:“都叫圣贤书了,它认得臣,臣认不得它,臣若是能看懂,不也和老圣人一般成圣人了?”
太上皇连忙摆摆手,笑道:“什么圣人?都是你们诨叫的,朕可当不起!再说,这圣贤书记载的都是大道理,朕也不是全懂,但能看懂一二句,已够受用一生了。翰林院放着那么多大儒,你不懂你就去问,再不济,阿海也回来了,他向来博闻强识,也不拘泥于形势,今日朕也同他说了,往后你不懂尽可去问他他讲给你听。”
苏晏忽而一笑,沉吟片刻,目眺房梁,幽幽道:“说起这位林大人呀,臣倒也想起一事来。”
“何事?”
苏晏笑道:“臣前岁下江南查探林大人消息时,在扬州曾听人说在瘦西湖一艘名为“无忧舫”的画舫上,有位唤作楼卿月的姑娘,据传诗画双全,可被林大人引为‘平生知己’呢!”
话落,令太上皇呆滞住,半晌才回神,向苏晏确认道:“真的?还有这等事?朕怎么不知道?”
苏晏颔首不迭,认真道:“臣岂敢扯谎骗老圣人?老圣人如若不信,使人去扬州一查便知,这件事可谓扬州官场人人皆知!臣去时,也是扬州一官员提醒说这楼姑娘可与林大人关系匪浅,臣想着这位林大人的红颜知己总归比旁人多知道点儿什么,不想臣去的不巧,那姑娘当时听闻林大人死讯,正寻死觅活的,好容易才被她妈妈好劝歹劝的拦下了。”
太上皇面露尴尬,也知苏晏无依无靠,可不像旁人还有一大家子,他就他自个儿,只求活命,再没有骗自己的必要,许久才平复心情,尽量婉转迟疑地吐出几个字来:“这小子......还,挺会玩?”
苏晏达到目的,笑容愈发灿烂,在旁附和道:“可不是?不过身为朝廷重臣,明知不得出入青楼楚馆,还与一扬州瘦马交往过密,知法犯法,理当罪加一等!且闹得人尽皆知,实有辱朝廷形象,折损皇家颜面,哪怕不杀头,好歹得治他个抄家流放之罪!要不?臣先去隔壁把这位林大人押起来?”
“呃......”
太上皇心虚地看了义正言辞的苏晏一眼,又憋闷道:自己好容易找了个户部尚书,你就这么给朕抓了?
但阿海那小子确实也.....不是说林家家风很严谨么?他本来很放心来着,一时又不愿信看着长大的阿海会做出此等事,但自觉苏晏又非在说假话,更奇怪扬州官员皆知,为何无一人上报?脑中急转,同时口中断断续续地辩道:“这......算了吧,你押他,他又不记前事,审也白审。明儿朕好生教育一下他他往后改了就是。”说到此处,方醒悟过来,识破苏晏诡计,转而嗔道:“好呀!你这猴儿好意思说别人,你且先把自己押起来吧!你搞出来的那什么铜雀阁,不是青楼楚馆?你还时常往那里跑呢!这可怎么说?”
苏晏笑了笑,垂首应了声“是”,也不捅破太上皇您老自己也知法犯法把苏衣她们接进宫来,看她们表演才艺呢!
太上皇自是想到此处,但不愿承认,怒瞪苏晏一眼,哼了声,沉声道:“江南竟已烂成这般,朕会告诉皇帝他再派几个御史与你同去,这次,朕许你这泼猴去闹一闹!”
“老圣人圣明。”
圣明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