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猝不及防地一问,使林康与林嫂子俱愣住,彼此对望一眼,两人无不深惑于心。
仔细想想,糖心斋倒熟悉,毕竟长安几十年的老字,做的点心在京里很有名气,林康也爱吃他家的桃酥,常去买。
但硬要说有什么联系?除了去他家铺子买桃酥外,还能有什么?实在纳罕太上皇此话从何说起?
要说这糖心斋也奇特,开在西市,但勿论平民百姓还是豪门勋贵的生意他家都做,只寻常百姓在他家称散卖的点心,那些价格公道,味道也不差,百姓间极有名望。
林康、林嫂子节俭惯了,平日无事也去称一二斤回来作垫肚子的零嘴。
至于豪门勋贵自然不会去称散的,向来是找他家订做时新点心,那就价钱不菲了。
一般百姓哪怕咬咬牙能订得起,但也无那个必要。因为待名门贵族里那新鲜劲头过去,吃得不爱了,只要不是太复杂、难得的食材,他家过段时日也会做出来散卖的,只时间略晚些。
想当年自家少爷初来乍道,尚不知情,不知听哪个说起,因好奇也跟风订过一回,单那装点心的鎏金嵌宝漆盒就是糖心斋专门找匠人订制的,每个花纹、式样皆不同,世间独此一个,哪怕任你再有钱,出去也买不着同样的,光那漆盒也算对得起价钱了,倒显得里面的点心成了陪衬,只后来过了段时日,待少爷在长安待熟了,一次起了心思到西市闲逛,才发现一样的点心居然散着论斤卖,你要买几斤伙计给你称,称好了用张油纸一包完事,叫人买来尝了尝,发现味道和盒子里装得是一样的,且油水似乎还足些!只没那个盒子!自此之后,少爷深觉被骗,断然让他们往后称散卖的就好,再不要去刻意订了!
彼时回了家少爷对他们还道:“京城的这些侯爷、伯爷、公子哥儿怕不是群傻子吧?”
当时的林康诺诺不好说,想人就算再受祖宗荫庇,哪怕纨绔子弟多少也正经读过两本书,哪能是傻子?人儿哪稀罕那点心、那盒子?实不过彼此间争面子罢了。
然而林家祖祖辈辈讲究惜福,祖辈们还特意留下好些‘时念物力维艰’的警句来,叫子孙时常诵读,最不许铺张浪费、效之纨绔,好东西都藏着掖着,从不摆出来与外人看,说好听点儿那叫“富贵不显”,说难听点儿可谓“闷声发大财”的典型!
林康当了几十年管家,且还是在林家可谓最鼎盛的时候,如何能不晓得长安城这藏龙卧虎的地方,连官员都时如流水轮换,更莫谈生意人,这糖心斋能安然在长安城几十年,虽身处西市,但却连勋贵名门生意都做得,更难得的是谁也不敢去找他家铺子的麻烦,其背景之深厚着实难以估量,只他们家向来仅单纯去买点心,买完就走,更从未去探究过根底,如何能有联系?
林康不免心里打起鼓来,数番仔细想来想去,都琢磨不明白太上皇究竟什么意思?
这可好叫林康一头雾水,可惜怎么想,他也想不通!最终只能口中如实答道:“这......恕草民糊涂,草民倒是爱吃糖心斋做的桃酥,常去他家买,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什么了。”
“哦?仅此而已?”太上皇摇着扇子,面上虽一派随意之态,但双目似微微眯起,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总叫林康觉得太上皇看自己的眼神里富含两分凌厉,不由得心中一颤,背脊绷紧,近五月的天竟忽生出寒意,一股麻痒之感从脊骨直直往下流窜,不知是否是从身体中冒出的冷汗,纵麻痒难耐,林康也不敢妄动半分,立即垂下头颅,不敢直视,耳中只听得太上皇徐徐问道:“阿海期间,你们六神无主,四处找人打听他下落是情有可原。但若只寻常单去买个桃酥,今次如何能想到找糖心斋帮忙?”
闻言,心中奇怪道:“找糖心斋帮忙?”
这话之古怪,使得林康顿时忘了恐惧,一下子抬起头看着太上皇,真真纳罕非常,其面上惊愕之色,丝毫不似作伪,倒叫太上皇看了,也感奇怪,一时在内心自忖:莫非是朕误会了?可如若林家真和糖心斋无关系,糖心斋为何无缘无故的通知那位?
林康与对面的林嫂子自不知太上皇心中想法,彼此对望一眼,发现眼中无不满是疑惑之色。
片霎,待得林康回神,忙干笑两声,辩解道:“这......这是从何说起呀?圣人明鉴,草民夫妻二人从未找过甚糖心斋帮忙啊。您说他一卖点心的,找他有甚用?”
林嫂子也在旁附和着点头,点着点着,心里一面跟着奇怪着他们何时找糖心斋帮忙了?少爷没消息时,老头子分明去找的是梅翰林,她去找的唐......
等等!
糖心斋......
唐家......
糖、唐?
莫非......
心中隐隐有种猜测,但又觉不对。
蹙起眉头,想道:你说糖心斋那么大的生意,那唐家,唐姑娘也带自己去过二三次。她们家的确算长安城里的一个小富人家,家就在西市底下的长寿坊里,是一间二进的院落。据唐姑娘亲口所说因她家人口不多,加上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