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星期。张英每每头痛的时候就吃唐医生给她开的药,看来这药还是有效的,她吃过以后感觉头痛症好多了。明天就是周末,她决定明天上午抽时间去墓园看看自己心爱的女儿。
张英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女儿来,有时候女儿的笑容还浮现在眼前,可是不一会儿女儿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活像传说中的女鬼。可她根本不信怪力乱神那一套,只认为世上本没有鬼,信的人多了才有了鬼。而很多时候,人可能比鬼更可怕。
然而时常浮现眼前的女儿的影像让张英内心里难以安宁。虽然心里面不相信鬼神那一套,但是她仍然决定带着一束月季花来到墓园。张英蹲在爱女杨玲的墓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名字,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此刻,她多么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阴司存在,那样的话,她说不定就有机会再次见到女儿了。一个不信鬼神的唯物主义者通常在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去世以后都会希望死去的亲人还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不管这种想法是转瞬即逝还是成为一种信仰,那至少可以给活着的人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张英最近也是这样,特别是当她头痛症发作的时候。她时常梦见自己堕入无边的深海里,那海水异常冰冷。在模糊的海水中,有个影子在向她慢慢靠近。最后,那影子伸出一只苍白而浮肿的手想要抓住她。每当这个时候,张英就会被梦中的情形惊醒。然而她很快又忘记了这个恶梦。
张英觉得这也许是女儿想她了,又或许是因为最近见了杨翰林,讨论过再要一个孩子的缘故,所以她内心的不安和愧疚不断地折磨着她。根据传统的说法,如果频繁地想到逝去的人,和梦见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那有可能是逝去的人想念生者了。
她双手抚摸着墓碑上杨玲的名字,内心的不安反而愈來愈烈。难道女儿又什么不能原谅自己的么?张英心想,我已经来看她了,可是我还是感觉有个影子一直跟着我,女儿,是你吗?如果是你,那你就给妈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么?
张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心里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觉得自己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泛鬼神论者,就像民间那些迷信的老头老太一样。
从墓园回去的路上,张英感觉自己身后的影子越来越近了,不仅如此,她觉得四周好像还有一张无形的大网一样笼罩着她。那大网里充满了悲伤绝望和愤怒。张英顺着岳阳河的河岸边慢慢地走着,她觉得身后的影子像一阵冷风一样钻进她的身体,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的头痛症又开始范了,可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药出来了。她看到前面不远处岳阳河的围栏边有一排长椅,她强打精神走到长椅那里坐下来,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旋转,意识也开始模糊……
手,黑暗中伸向她的那一双苍白浮肿的手越来越清晰了,张英看清楚了,可是她看不见那一双手后面的那个人。那双手伸进了张英的身体里,抚摸着她的心脏,她的脑髓,她全身的血管……她的一切。张英感觉自己像触电一般全身发麻。
这一次,没有人像唐医生那样叫张英的名字。张英坐在长椅上,路过的行人以为这个余韵尚存的中年女人不过是太累了在长椅上休息。时间不知不觉间已到午夜,岳阳河边的路上几乎已经没人了。张英似乎终于醒了,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河的围栏边。不,她根本没有醒过来,因为她的双眼紧闭着,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她说不出来。她的双手在黑夜里胡乱地挥舞着,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是她抓在手里的只有空气。张英的身体慢慢地倾斜,歪倒,最后她控制不住身体的重心,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第二天,一个起早买菜的老大爷经过拦河坝的时候发现了张英的尸体。老大爷刚开始以为河里飘着一件女人的衣服,可他细细一瞧,不得了了,那何止是一件衣服,那衣服里还飘着一个白花花的人呢!老大爷吓得腿都站不直了,赶紧冲周围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很快,河边聚集起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在议论这死者是什么人,可惜死者面朝下漂浮在水里,没人看得清她的脸。很快,县公安局接到群众报警说岳阳河里漂了一具浮尸。刑警队长刘建超带着检验科的王芳还有另外几个小伙子立即赶到了现场。
尸体打捞上岸,刘建超一看到那张脸,脸色忽然就变了。这个平日里都很强悍的刑警队长感觉双腿都软了。他勉强地支撑着回到警车里坐着,口中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王芳注意到了刘队长怪异的表情和反应,赶紧走到刘队长的身边问道:“你没事儿吧?难道你认识这个女人?”
刘建超低声地说道:“她是我表妹!县城的中学里教语文的老师,张英。”
“什么?”王芳对刘队长的回答感到吃惊,没想到这具女尸竟然是刘队长的表妹。“可是为什么会……?”
王芳似乎有很多话想问刘队长,可是刘队长摆摆手示意王芳先让他缓一缓,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王芳又回到了张英的尸体旁边,安排人拍完照片,收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