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对于你们剧组来说不算什么,听说你们投资一个亿呢?”我一直在注意观察这个小脏导演。
脏导演也很淡定,“一个亿不假,但不能用在给演员看病手术上。干总,你不明白我们这个行业,出资人大方是大方,一亿、几亿的都肯往出拿,你要说我这个场景需要一百万盆菊花,得花一千万元钱,那他们眼皮儿都不带眨一眨的,可是,你把钱用在拍摄以外的用途上,别说一千万,就是一万,他得问你个六门到底。三十万肯定不能同意。”
“可是,”我好斗劲儿上来了,“这不是他同意不同意的事,是他应该做的事。要不,让我的律师和你们制片人谈谈?”
“好啊。”脏导演也拉开了斗的腔调了,“那就省得我费口舌了,说服制片出资,我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我毒毒地盯住他那只独眼,“我也要让你掏出几万来——你的‘人肉搜索’赚了不少钱,尤其是李氏孪生姐妹,成了你的摇钱树,这个时间还直劲儿往你口袋里装钱呢。”
实际上,我不知道“人肉搜索”是什么意思,但我暗指他组织演员做不当的行为,后几句我进一步解释了,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他就点儿慌了。
他急忙说,“不是,干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容我沟通一下,沟通一下。”
我便把一只手掌摊给他,意思是你沟通吧。他都掏出了手机,但为难了,当我们面儿,有些话不好说,就把手机放下了。对我说,“这样行不行?我一会儿把我请示的结果告诉你。”
我说,“行,但不能超过午饭时间,超过了,我没接到你的电话,或者你的电话内容令我不满意,我就采取措施了。”
我采取啥措施?让我律师来给别人打官司?还是举报他怂恿他的演员干不正当的事情,把二李孪生以及颜律己、唐秘书长这两个一同抓起来?都不能呀。我哪能干出那种事儿呢?
我说那句话时,心下想,你沟通之后真说不行,我就让陈叔赶紧开车回家取钱去,赶紧交了钱,签了字,给白玉汾动手术,这是一刻也耽误不起的事情。
我和洪丽娟走了出来,我们心焦,没心思干什么,就在甬道上来回兜圈子。过了二十多分钟,脏导演来电话了,我问他怎么样?他低沉地说,“不行啊,制片不同意。”
我刚想说“那就别怪我采取措施了”。那边,脏导演咯咯地笑了起来,“凭我谈判的力道,制片还能不同意?”
“同意了?”我也抑制不住我的兴奋!
“同意了,制片方通过他的电脑把三十万打到我帐户上了,你告诉院方,可以手术了!”
“好!”我兴奋地大叫。
洪丽娟拉着我的手向医处馆走,一边说,“咱们还得先见见小汾,她可别磕绊呀。”
我疑惑地问,“她磕绊?她磕绊啥?”
洪丽娟说,“哎呀,你不了解她,那是个犟得出奇的人!哥,你有个思想准备吧。”
我不明白,她还能犟到哪儿去呢?没想到,和玉汾一说,她木然地笑了,“从此,世上就多了个独眼女人了……”
我急忙说,“那是发生意外,如果不出意外,把那个瘤扒拉下去,动脉上只留下个小痕儿!”
玉汾摇了摇头,“没那种可能……其实,人死是早晚的事儿……不如早早就完结了自己。”
“可是,那红焖肉谁来吃呢?那个香啊!”以前我一这么说,就能把她逗笑了,可是,这次没奏效,她脸上没一丝笑意,没被遮盖的右眼遥望窗外,好似深入太空之中。
那么爱吃的一个人,突然有一天对吃没了丝毫的兴趣,这真是令人担忧的事情。我想我没有什么好劝她的了,我感觉自己一下子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我胸前的俄契合叫了起来,是那种委婉的认亲的叫声,我知道,这是它熟悉的阴魂进了屋。是缕缕、岚岚,也许还包括李艳花和林丽茹,这种很亮的环境里,我看不到它们到底是谁?但通过俄契合的叫声,我知道,它并没有恶意。
白玉汾问我,“哥,什么声音?”
我说是俄契合的叫声。玉汾说,“哥,你以前说起过俄契合,可是,它的叫声也不那么吓人啊!”
我说,“它是见到它熟悉的人了。”
“它还有熟悉的……人?”
我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有了,这些人生前,都在我左右,它当然熟悉了,其中就包括我的两个妹妹。一个叫岚岚,一个叫缕缕。”
玉汾很好奇地问,“她们是怎么……”
我就大体给她俩讲了岚岚和缕缕的死因,尤其是缕缕和她妈妈闷在车里,沉在湖底的情形,令白玉汾不免打了个冷战。
“其实,人的灵魂是不灭的,生和死只是转换一种存在的形式。你死了,你周围照样有一些人,照样有商店、超市,照样有人对你品评。我入神道之后,出入几次离咱不远的上天殿,看那里来来往往的阴魂,就会发现,这和人世间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冷清些,孤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