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去,陈薇艳控制着声音对我说,“咱们走吧,不然,没头儿。”
她指屋里她妈。
“那好,走吧,你要拿的东西拿到了?”我小声地问她。
“我的东西好拿,信手拈来。”然后,她又向屋里喊去,“妈,我们走了,你不给干白拿菜了?”
她妈慌慌地从屋里走出来,“拿拿拿,咋不拿?”
我说,“拿啥菜?我一个人能吃多少?”
“干叔哪次来都拿菜,他说给他干妈家送去。”陈薇艳说。她改变对我爸的称谓,由“干哥”,改称为“干叔”了。我心里美滋滋。
我说,“噢,给罗奶家呀,那就拿吧。”
但是,她给拿得菜太多了,好几个塑料兜,我两个手都拿不过来了,得陈薇艳帮我拿着。
品种是市场有啥就有啥。罗奶家也就两口人,能吃多少?还是拿得太多了。
没办法,陈薇艳她父、母非得让都拿着,就得拿着!给罗奶家放下些,再给林丽茹家放下些,她家是这三家人口最多的。
我自己再剩回几棵菜就行。
我爸以前往家里拿过菜,说这是西郊的一个朋友给的,农家肥、纯绿色食品。
“西郊的一个朋友”不就是陈薇艳家吗?那时我也没问是怎么一个朋友,这朋友姓什么叫什么。
“朋友”一词当下用滥了,一个熟人就可能叫成朋友,虽然我爸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以朋友多自诩的人,但那时我也怀疑他被时下泛滥的“朋友蜜”沾染。
我在车上说了对这些菜的分配方案,陈薇艳就倒出两个塑料方便袋把菜每样拿出来一些,放进两个袋里。拎着,走进了罗奶家。
进到屋里,罗奶在外地收拾着什么东西,就顺手把我手中的菜接了过去,放在一个案子上,就对我和陈薇艳招呼着,“进屋进屋,这是谁家的闺女,长得这个俊,有点儿象佟妃。佟妃没有她好看。”
陈薇艳当然不懂罗奶的话,向我投过来问寻的目光。
我向她解释说,“我奶说你象清朝同治帝的一个妃子,是不,奶?你是不说她象同治帝的一个妃子?”
“妃子?”罗奶显然认为我说的级别太低了,“那是贵妃、皇贵妃,除了皇后就她大!长得那个好看哪,比你就差一点儿。”
我回头看着陈薇艳,“听到没?我奶说皇贵妃都没有你好看!”
“谁呀?这么好看?”这时东屋传来了大泊的声音,她怎么回来了?
大泊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陈薇艳,“哇!”地叫一声,“小白,你们爷俩上辈子是芙蓉国里的什么?怎么围着转的都是美女?”
大泊说话不管不顾,没深没浅,你象你头一次见到陈薇艳,说话不会客气,含蓄一点儿?象个破匝匝的农村老娘儿们!
“大泊小贱人你过来,我给你介绍。”我大声地喊着。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这样称呼大泊,这肯定是受当时宫斗电视剧的影响。
以往我这样称呼,她毫不在意。这次回头往屋里看了看。
大泊已然走了出来,对我说,“认识一下你的这位贵妃,奶说把皇贵妃都比没了?”
大泊走到我跟前,身上一股香烟味儿,说明屋里有个男性。
我刚给大泊和陈薇艳介绍完,西屋就探出一个小子。
那小子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一看就知道是老江湖,不是正路货。
大泊冲他喊,“你进屋去!看见美女就象猫闻着腥了!”
罗奶把我和陈薇艳往屋里让,陈薇艳扯了我一下,“小白,咱们走吧,一会我上班该不赶趟了。”
“这才几点,忙啥的?”我的意思是进屋听罗奶说说话,好几天没见到罗奶了,也让陈薇艳见识见识。我想,她从我爸那儿也能听到关于罗奶的一些事,她也会挺好奇的。
我敢说,天下人,不分男女老幼,没有不对罗奶产生兴趣的,单单她生活在同治朝,在皇宫里做萨满这样的身份,就足以令人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
可是,陈薇艳却急着要走,她说她九点半才接班呢,现在才几点?八点多一点!但我一看被大泊申斥的那个络腮胡子又探出身子,眼睛贼溜溜地看着陈薇艳,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急着要走了。
我就赶忙告别了罗奶和大泊,和陈薇艳往院门外走。
罗奶和大泊送了出来,大泊看到我开来的车,两小臂交叉在胸前,不无嘲讽地说,“干大公子,真是香车美女哪!”
我斥她,“闭上你那臭嘴!小贱人!”
然后,和罗奶及大泊挥挥手告别,就上了车。
屋里的那个男人终于没忍住,也溜出来目送我们。
大泊张开五指推他的脸,他打了大泊一个嘴巴。把大泊打急了,“操.你.妈的,你敢打老娘?”就伸手去抓络腮胡子。络腮胡子躲着大泊的手,往屋里跑。
罗奶象没看到似的,举起她那枯树皮的手,向我和陈薇艳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