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了一夜的北风,天气好像更凉了。旁边的古槐树上的叶子几乎是一夜变黄,任风一吹,飘落了一地。
天亮了,周大眼裹着一条毯子坐在火堆旁,刚刚眯了一会,现在醒了。身边都是跟随他好几年的老兄弟,都还没有睡醒。夜里风大,再加上本来就冷,都是天快亮时才睡下。
“老二,你去统计一下昨晚上的仗打的咋样了。”周大眼对弟弟周大魁说着,同时还有一脚蹬在周大魁的大腿之上。
“恩……恩……恩!哎哟!大哥!我这字边不认识几个,别让我这个了!”周大魁抱怨道,说着又眯起双眼转了个身,想再睡一会。
“我让你带几个识数的去干,又没让你自己干。赶紧的!”周大眼说完又蹬了他一脚。
周大魁睁开带着眼屎的眼睛,使劲揉了揉,搓掉了眼屎和困倦。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打着哈欠去了。
“哎!今天九九重阳啊!应该亲人团聚呀!可惜了,咱们要不是没有家,要么是有家不能回!他娘的!”周大眼惆怅之后又发了句牢骚。众人被周大眼兄弟这么一闹,全部都醒了。又听见周大眼来了这么一句,众人皆沉默无语。
中午的时候,正是饭点。周大魁从早上到现在除了喝了几口凉水之外根本没吃任何东西。不辻周大魁并不觉得饿,急匆匆的带着几个人找到了周大眼。
“大哥,咱们这场仗,咱赚了不少呢!哈哈……”周大魁一脸喜色,说话间不觉眉飞色舞。
周大眼立马精神起来,放下手里的白面馍馍,问道:“怎么说?”
“来来来,你们几个说话。”周大魁把几个人喊上来说道。周大魁不认字也不识数,也记不住数,更别提什么统计战利品这种工作,只能说具体办事的几个有点墨水的人来说。
“周大王!咱们这次杀死官军六百二十一人,活捉了五百多人。刀枪武器也有两千一百多件,弓三百张,箭四百多壶。银子几乎没有,干粮也够我们吃一阵的。嗯……就这些了。对了,还有军马一百二十三匹!就这些了,没有其它的了!”一个中年人施了一礼,客客气气讲完了这些,又小心翼翼的战在原地,不敢乱动。
周大眼听完后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人退下。几个人施礼后退下,周大眼又跟周大魁说道:“我看这天要转冷了,咱们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先占个地方过个冬呀!”周大眼是真感觉冷呀,身着穿的破烂玩意儿白天还好过一点,晚上的是真心的难熬。
周大眼还没等到弟弟接话茬又问道:“咱们这边损失多少人?”
周大魁想了一会,说道:“七百向上,八百不到!真不禁打呀!”这些人多是逃犯和活不下去的难民,又没受过训练,战斗力自然不行。
周大眼不说话了,陷入了思考之中。没过多久,李二牛从远处走了过来轻声对周大眼说道:“大哥!我些话想跟你说一下。”
周大眼抬头看了一眼李二牛,示意听到了,接着又低下头接着啃那个已经有点发硬的白面馍馍。
“重阳节了,我想回去一趟。给我爹娘磕个头!你知道,这离我老家不远,都到家门口了,这……!”
周大眼站了起来,拍了拍李二牛肩膀语重心肠的说道:“二牛!我比你大五岁,从你跟着我那天起,我就拿你当弟弟看。你有这心,没有错!替我向你爹娘也磕个头。你带上你们二十多人,我再给你几个人马,凑够五十人吧。路上万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李二牛恩了一声,同时也点了点头。周大眼又冲弟弟周大魁说:“你去给二牛凑够五十人马,找人的时候找机灵的。武器也挑好的给!别他娘的抠嗦,都是自己人!”
说完周大眼又拍了拍李二牛肩膀,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散碎银子塞到李二牛的衣服里,示意可以走了。李二牛称谢后,就跟周大魁去挑选人手去了。
晚上,天又阴又冷,又黑又暗,可还是抵不住一颗似箭归心。李二牛往身上又套了一件从十里店大户人家搜出来的一件皮外套,这也是周大眼给的。衣锦才好还乡,可惜……冷风之中,李二牛带着李青松等人骑马而去。
两天后的平城往北三十里处铜牛山脚下。同样是天黑,同样是冷风呼啸。有一个破衣烂衬的人跪在一坟墓前,在拔坟上的枯草,枯草很多,也很高,过了好一会才拔完。那人又给坟堆上添土,直到坟头差不多快一人高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坐在坟旁边摸着木质墓碑上的字,眼泪从眼睛里流了下来。
树上的老鸹叫了好几声,他回过了神,站在起来。四下转头看去,除了一片昏黑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这时小路上出现了人影,向坟地走过来。他走的很慢,仿佛很沉重的样子。
“是谁?”来人站住了,声音平静的问道,手却已经按在腰间短刀刀把。两人在黑暗里都听见了脚步声,四周又都是坟上苍柏老松,无法看见人在哪里。
过了很久,对面坟前站那人才回道:“你是二牛?”
李二牛也愣了,不过他立马回过神来边反问了一句“大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