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受了凉,入夜以后身上有点发热,服了药也没见好转,浑身都是酸痛着,一个姿势躺得久了更是难受,索性也不试图入眠,让环佩帮我用锦被棉垫之类的堆叠了,费劲寻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着,腿上则小心的避了伤处蜷起来,整个人窝在床内一角。
打发累了多日的几个丫头去休息,环佩非要留下来守夜,拗不过她,也就叫她陪着我说话,不知是不是不眠不休的累坏了,环佩有点消沉:“小姐,你还是在发热,早点睡可好?”
我摇头:“我觉得还好,你别太担心了,左右也睡不安稳。”
环佩也不坚持,只是犹豫再三后问我:“小姐,今儿个你下床的时候,觉得腿上怎么样?”
看得出环佩深深的内疚,让我有些不忍:“痛还是痛,不过总是一天天的好起来,没那么难捱了。”
“那……可使得上力?”环佩依然小心翼翼。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无处借力,我努力想立住身子,却还是一下子倒下去,腿上的确是丝毫使不上力。
“许是躺了多日,气力还没有恢复,”我摇头,不知道环佩是什么意思,“怎么?不妥么?”
环佩复又不说话,现了为难的神色,我尚不及问她究竟,忽然发现内室进来了人,无声无息也没人通报,来人竟然是文朗。
环佩一回头,连忙站起身:“皇上!”
文朗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声张,环佩又看我,我点头叫她出去了。
文朗站在那看我,我则靠着没动,有点泄气的:“皇上不会也是来挑臣妾礼数的吧?”
文朗笑了一下,有些疲累的样子,走过来坐下:“朕若是挑你的,你还能好好的躺在这么?”
我见他坐下,下意识挪了一下身子,却扯得身上一痛,皱了下眉,有点哀怨:“也没见多好。”
文朗一挑眉,“噢?这代表负气抱怨,还是悔不当初?”
“皇上说笑了,这些都是愉儿自找的,”想起前一年庆贵嫔落胎的事,我复又有些自嘲,“好像每年的正月里,我都会惹上麻烦,去年是个胎儿,今年是条性命。”
“倒不如说,总是有麻烦找上你,偏偏还都是大事,难为你了,”提起庆贵嫔,文朗也是有些唏嘘,只是并不明说,我其实可以懂得,庆贵嫔与睿蓉是同样类型的女子,能打动文朗也是情理之中。
“听说今儿个有人来寻你的麻烦?”少顷听文朗道。
“听说皇上今儿个发了很大的脾气。”我知道文朗这么晚前来就是为了此事,答非所问,也心照不宣。
相视一笑后,文朗叹口气:“睿蓉也懂得做戏了,是你教她的?”
我有些动容:“臣妾从来没想把她扯进来,只是事到眼前,愉儿有心无力,只能先发制人,希望皇上能够明白。”
文朗点头:“朕若是不明白,也不会陪着你们演这场戏了。”
“谢皇上。”
我心里感念他为我做的,今天的事,睿蓉并没有吃什么亏,他又一向不愿睿蓉陷入是非之中,本来只需要不咸不淡的放出消息,就足以完成这场戏,他却依然大张旗鼓的动了怒,这其中想必有很大的因素都是为了我。他不说,不代表我不懂。
“皇上,愉儿现在自顾不暇,所以景和宫以后,还是少有人来的好,”我目前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我又不愿自己成为他们的负担,只好正面对文朗说出来。
文朗点了头,其实他哪有不明白的,不然也不会深夜独自前来。
“皇上,”我此时也不怕担着什么干政的罪责,文朗的愁绪显而易见,我总不能当作不知,“战事如何?”
文朗一怔,随即道:“一触即发。”
我没出声,继续等他说,文朗却有些黯然,不再继续开口,我忽然想起来宫宴之前荣妃与我说过的话,为我串出了一些猜测。
——现在的朝廷,离不开陈家。
——那个位置,不是我陈雁羽想要,是陈家想要!
“皇上当以大局为重,”我试探着说出口,文朗没什么表情,就只沉默,我知道所测不假,也是轻轻的叹口气,“其实皇上早已有了决定,只是想听愉儿说出来罢了。”
文朗没有接我的话,只是突然道:“愉儿,与你说话真是很轻松的事情。”
我淡淡的笑:“聪明的女子比比皆是,只是皇上不肯去发现而已,或者说,不能去发现。”
“是啊,一个你,已经千疮百孔,多来几个,就是灾难了。”
正月二十二,是文朗的二十岁生辰,在文朗的坚持下并没有大肆庆祝,只是在局势威逼中,这注定是一个震动朝野、惊动天下的日子,这一日,荣妃陈雁羽被立为皇后,弘元朝第一位皇后。
随后,一直称病按兵不动的陈大将军请旨出兵,历时一月,不仅平息了边关战乱,使鲜族称臣,还剿灭了近两年重新聚集作乱的白锡教,一时间内忧外患全都摆平,让人不得不赞叹的用兵之良,实力之强。班师回朝时,文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