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景走到床榻前,扶着她的背坐起来,倒了盏茶递到嘴边,顺势探了探她的额心。
“烧是退了,身子还未好全,躺着吧。”
她忽地有些恍惚,只记得落水时的零星片段,下意识问道:“三哥和四姐可安好?”
昨夜林绾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又有闻景和赵氏的几句言语,府里的旁支大约都摸清了如今的形势,今日天还没亮,就已派人来送了五花八门的补品,旁敲侧击问着主君和主母的相处状况。
一听闻景日夜不眠照顾着,心中也就有了数。
没想到她一醒来就问这个,闻景愣了一瞬,说:“阿覃说她原本险些落湖,幸得你推了一把,两个孩子都无碍。”
顿了顿,又问;“可还记得昨夜你说了什么?”
昨夜忽然起烧,头痛欲裂,只记得意识模糊时好似见着了阿娘的身影,她来了也不说话,只微笑着站在床头,林绾在梦中哀哀求着她不要离开。
屋门敞开着,外头的女使们听见屋内有动静,方才就已候在门外,此时正急切地往里头探脑袋。
二人的对话被打断。
闻景扫了一眼,笑了笑,“夫人是想她们服侍你更衣洗漱,还是我来?”
他今日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伺候人更衣洗漱明明是下人该做的事,闻景长这么大,估计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吧!她岂敢劳烦他?
林绾嘴角抽搐了下,勉强笑着应道:“这点小事怎敢劳烦官人?官人日夜守着我,已是很过意不去,外头的事务繁杂,官人忙了这些日子,回去好好歇歇吧。”
闻景也不多言,命人将书案撤了,便回了静文斋。
她这厢刚醒,林府的马车便到了门口。
上次她和林世修不欢而散,又有顾栩落榜一事,林蓁在府上大闹了一回,又是摔东西又是责罚下人,风声都传到外头去了。
来的却是她的嫡母,李大娘子。
作为知府夫人,掌管着林府中馈,除却林世修的例银外,每月还有不少私银进账,大部分都是外头的人相求办事,偷偷塞的贿赂。林世修早些年上任时,还不屑于收这等来路不明的贿银,后来因贴补李家,手头紧了,便也默许李氏私收贿银。
是以李氏和林蓁母女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最好的,在外面的派头也足,永远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今日也不例外。
“你家大娘子呢?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探望,她怎么也不出来迎接?这就是你们闻府的礼数?”李氏平日里就注重保养,虽已生育,面上却无多少疲态,满面红光,就连眼尾的褶皱也要细看才能看清。
林绾和闻景成婚三年,李氏从未登门拜访过,头一回来便是这样的态度,府里的下人们瞧了,暗戳戳啐一口。
大娘子又不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幼时处处苛待,眼见如今风光了,就上门来摆亲娘的架子,别是打秋风来的!
好歹也是知府夫人,心里骂骂就是,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将人迎到厅上,又去请了林绾。
扶荷轩。
桂秋刚饮了口茶,险些没被呛着。
“什么?!李大娘子来了?”
说完看向茶桌前坐着的林绾,见她还在悠哉游哉品着茶,顿时急得团团转。
“姑娘......不,大娘子,您、您快收拾一下,咱得出去见客,让人等急了可又要借这由头骂您了。”
先前在林府时,因着伺候林绾的缘故,桂秋作为贴身女使也低人一等,处处受人白眼,一旦有坏事就栽赃到她头上。桂秋百口莫辩,偏偏主掌后宅生死的李大娘子也看她不顺眼,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打。
听见她的名号,桂秋打心眼里害怕。
茶盖轻合,发出清脆的瓷响,隔着氤氲水汽,隐约可见林绾微垂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病气。
“母亲可说了为何事登门?”
桂秋的焦急又转为担忧。
“多半是为了二小姐的婚事。大娘子,您这病还未好全,不宜走动,还是奴婢去和林夫人说,让她改天再来罢......”
林绾打断她:“不。”
又笑道:“咱们家这位大娘子的脾性如何,你还能不知道?今日她既然来了,没得到她想要的,断然不会就此离去。”、
“且去瞧瞧她要说什么罢。”
临走前,桂秋回望一眼茶桌上还泛着热气的茶汤。
用过午膳后,林绾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