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师兄回来了吗?”门外忽然传来卢璞玉的声音,他豁然推开门,望着里面的顾川和盛贤。
顾川看向他,叹了口气,他早已察觉这小子凑过来,在门外已经听了有一段时间,索性也没有避着他。
卢璞玉已经知晓眼前就是顾川,他大哭着走了过来,哽咽道:“师兄,一定要为老师讨回一个公道,我与你一同……一同去!”
“师弟!”盛贤泪复流,抓着他的肩膀,沉声道:“听师兄的话,不要使性子!”
“我没有使性子!”卢璞玉摇着头,哭着道:“若是明知老师死于非命,我却什么都不能做,那还能算是老师的学生吗?”
“师兄,你知道吗,我再也听不到老师教训我了……”
他又哭的撕心裂肺,盛贤也很悲伤,顾川默然望着,叹道:“让他哭吧,哭出来会好些的。”
吊唁完,他便又赶了回去,老师身死,他这个做学生的,却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能看到,何其可悲。
“就这样疯狂吗?想给幼帝留下一份好基业,心狠到可以为此杀了大衍镇国柱石,连同牵扯其中的人也不放过,这样的王朝怎么能不灭亡,怎不会倾覆?”
顾川骑在马上,闭上眼仰着头,任由风迎面吹过。
还未入城,远远便看到一队披甲执戟的兵士,拱卫着一辆马车向着城门而去。
道路两边,早有玄衣卫驱赶路人,城门口的百姓望着那辆马车,皆是肃然的神情。
“是英国公,英国公从南越回来了!”
“英国公啊,如今南越已经平定许久,那里也当不需要他去镇守了,回来休息也好啊。”
“呵呵,有英国公在,咱们大衍一点儿不怕那些宵小!”
百姓们热议纷纷,马车很快入了城,顾川就一路跟在后面。
“你老丈人回来了。”
慕仙儿混在人群中靠了过来,她入城后便去了白莲教的据点,已经从长老那儿了解到了近日皇城发生的事情。
也总算明白,顾川叫她去给苍镇南传话的用意,原来是那皇帝要死了,想要解决苍镇南这个大患。
瞧着那明面上被兵士拱卫,实则是押解的马车,她不由得讥讽道:“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权贵,都是一样的趋利避害。”
“这样为国征战的将军,将要落得悲惨下场时,却无一人敢站出来说句话,呵呵……”
顾川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呢?”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那前行的披甲持戟兵士和玄衣卫就停了下来,前方被人挡住了去路。
“何人拦路?还不快让开!”后方的校尉怒喝道。
前方兵士来报,迟疑道:“是……是相国!”
“相国?!”校尉惊呼一声,脸色凝重的往前走去,就看到前方的路上,穆文林领着一群人,将去路拦住。
他没有穿着官袍,身着一袭素衣,校尉看着他,又看向他身后那群人,脸色骤然一变,认出这群人都是御史台那群言官。
校尉忙拱手行礼:“见过相国、诸位大人!”
穆文林没有与他说话,绕过他看向后方的马车,高声道:“老将军,这条路,有人陪你一起走!”
哗~车帘被掀开,苍镇南探出头来,如老农般沟壑横生的脸上满是无奈:“何必要趟这趟浑水?”
“已经有人先趟过,水清了不少。”穆文林笑着说道:“老将军且去,我等随后就来!”
他一抬手,身后的十多位御史台的官员退至两旁,一同让开路来。
见无人阻拦,那校尉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见穆文林真的没有了动作,他才挥了挥手:“走!”
苍镇南仰头望了望天,长叹一声,也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这群人。
待马车前行,穆文林等人便跟着前行的马车,往前走去,口中高呼:“臣有谏言,还望陛下纳谏!
伏以老将军忠心,为国征战,驱除蛮夷,平定叛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其英勇之姿,忠义之心,实为天下之士所共仰……”
他这一开口,身后的一众言官也跟着一同念了出来:“老将军之功,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若陛下不念其功,恐伤天下将士之心,亦令大衍百姓失望。
臣愿陛下深思熟虑,莫因一时之念,而忘老将军忠勇。
伏望陛下纳臣谏言,勿使功臣含冤,勿使将士心寒,勿使天下百姓失望!”
马车内,听着那一声声念诵的谏言,苍镇南忽的笑了起来,眼泪也笑出来了。
这事儿可不像是一个相国能做出来的啊,就像是那稚童一般,将一件事宣之于众,想逼得人不得不妥协一样。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