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惧之下,沈弱流像是被定住了浑身僵硬,只有腿在不停发抖……怕惹怒了这个混账,动动手便将自己的脖颈捏碎,他只能咬牙使劲点头。
霍洄霄挑眉松开他。
沈弱流朝殿外道:“朕无碍,只是不小心打碎了个碗,没受伤,不必进来。”
“……是。”福元的声音再次响起。
黏稠的黑色药汁顺着小几滴在沈弱流下巴处,顺着下巴再流到脖颈,流进衣领,一些滴落地面,滴答滴答……
霍洄霄将沈弱流脖颈的药汁抹净,在他颈侧揉搓开,雪白染上漆黑,泛出点点红,像是什么烙印,
“圣上的药撒完了呐,今夜怕是睡不好觉了,臣手指上沾了些,要不要臣喂你吃……”霍洄霄笑得恶劣。
沈弱流怕极了,不该招惹这么个疯狗!
吃一堑长一智。
在霍洄霄这里他却屡次上当,将自己置于耻辱,危险境地,沈弱流别开脸,躲开他的手指,蹙眉冷声道:“你放开朕!”
霍洄霄置若罔闻,将指尖拿点药自己舔了,“真苦……”
沈弱流扭动着身子,几乎是磨着后槽牙道:“霍洄霄!”
这刻,沈弱流才从心底觉得,他与霍洄霄,根本不可能与他和其他人一般好好说话。
这个混账总能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法将他的怒火彻底点燃。
霍洄霄笑了一声,捏了他腿弯一把,“圣上嘴挺硬,只是……腿抖什么,臣还什么都没做呢。”
浑身血液直涌头顶,沈弱流气得耳根脸色涨红,咬着牙别开眼,平息了许久,才将怒气压下,尽力维持平和道:
“朕那句话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你送往北境的银子在喆徽二地被劫,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手笔。朕今日召你来,是想问你,朕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霍洄霄眼眸深了深,勾唇一笑,“沈弱流,你是觉得绪王此番动手劫了我送往北境的银子,我就会乖乖跟你合作?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先前卢巍对他那般挑衅。
霍洄霄当时只觉他有病,待他知道银子被劫之后,才明白他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事情很浅显,卢巍在他这碰了一鼻子灰,便去绪王那里哭娘,绪王本就没把霍洄霄放眼里,送到嘴边的肥肉,他不会不吃。
沈弱流知他不会如此简单便松口,以当前十分屈辱的姿势直视霍洄霄,咬牙道: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朕上回说的那两点,依旧作数。”
“朋友?沈弱流,你不觉这两个字搁在你我之间十分可笑吗?”霍洄霄略松了劲,单膝跪在榻上,嗤笑道。
这么躺着,腹部有种不安全感,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沈弱流挣扎坐起,却被霍洄霄按下去,只得涨红着脸继续忍受这份屈辱,
“朕与你,亦算不得敌人,要求你尽管提,只要在朕权力范围内……”
霍洄霄正欲开口,沈弱流瞪着他补充,“那个混账要求除外!”
“我倒是十分好奇呐,沈弱流……”霍洄霄笑了几声,俯身贴耳,
“严瑞究竟替严况办了件什么事儿,令你如此大动肝火,即便是在我这里屡次碰灰也要将严瑞拿到手。按道理,你要查严况,从遇刺之事着手不也可以么?”
沈弱流接话,霍洄霄愈发好奇,“你不如与我说说,兴许我听完也觉严瑞实在是助纣为虐,可恶至极,就将他交于你了。”
沈弱流看着他,“这是你的条件?”
霍洄霄挑眉默认。
“此事绝无可能!”沈弱流蹙眉,斩钉截铁道。
那种腌臜玩意,那种丢脸之事,沈弱流自矜身份绝不可能说出口。
何况,还有一点……他的眼神挪向腹部,紧紧闭上了嘴。
霍洄霄笑了声,低伏在他耳侧,“圣上这般,那臣与你可就没得聊了呐……”突然,他的话锋一转,
“可臣也实在是好奇,圣上忘了严瑞可还在臣手里,你不说我去审他便是!”
沈弱流一愣。
说完,霍洄霄彻底松开他,从榻上起身,整理衣衫,笑道:“多谢圣上招待,臣有要事,先告退了。”
他抬步朝福宁殿外,沈弱流急忙下榻追赶,却在殿门口恍然发觉自己衣冠散乱,脖颈上药汁与被搓出的红痕相交映,这幅样子,实在叫人误会。
只得在门内咬牙切齿怒喝,
“霍洄霄!你给朕滚回来!”
金乌西坠,回答他的是树枝上的一声鸟鸣,檐上的一声护花铃叮铃轻响。
第37章 第37章
金乌西坠, 暮色四合,北郊校场帅营内,霍洄霄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 旁侧站着牙斯。
严瑞跪地, 战战兢兢,旁侧于梨满脸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