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叫奴盯着卢公子, 奴都有好生照做, 不知为何却又将奴掳来此地这么些天?”
霍洄霄跷着腿,笑了声,“你倒是镇定, 怎么?莫非是还指望着卢大公子来救你?我看他倒是宝贝你得很。”
“世子爷说笑了。”蕴玉垂眸, 淡淡道:“嫖客无情, 婊子无义, 八大胡同遍地是美人,干的都是以色侍人的勾当, 今天卢公子怜惜这副皮囊,明日可就不一定了, 奴没指望任何人来救, 只是人到死面前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霍洄霄这刻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省得清, 一母所出, 你这位阿兄反倒不如你!”他看着严瑞, 后者浑身一震。
蕴玉看了严瑞一眼,双眉紧蹙, “大哥虽犯了些事,可我三人从未有不敬世子爷的地方,世子爷为何抓我三人奴实在是想不通,还请世子爷明示。”
霍洄霄挑眉反问,“你觉得我想抓谁,想杀谁,需要理由?”
蕴玉梗住了,北境世子爷,大梁朝唯一的异姓王世子,此等能与天子绪王掰手腕的遮奢大人物,他想处置三个没有家世没有靠山的奴婢,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而他们,不过是三个奴婢,即便是明日横尸街头,也无人会在意。
登时,蕴玉面色煞白,不再是一副淡定模样,磕头道:“请世子爷高抬贵手,放我三人一条生路!”
“严瑞当初十两银子便将你卖进了轻烟楼,千人调笑万人压,受尽凌辱,他犯的事又与你没什么关系,说重了你也顶多担个包藏之罪而已,如今你不仅不恨他却倒帮他他求情,有意思呐!”
霍洄霄一只手握着直刀柄,抬起又落下磕在地上轻响,双眼微眯,似笑非笑,
“不过我却觉着你也不能大度如此,莫非是怕你阿兄死了之后,你们三人那近在八城的八十阿母无人照料?”
蕴玉面色白如死灰,重重磕头道:“母亲她与此事更无关系!奴求世子爷不要将她牵扯进来!”
霍洄霄将直刀重重磕在地上一声闷响,冷笑道:“我跟某人玩得起劲,放了你们不可能……至于你母亲嘛,生死也在你们三人手中攥着,我看你像个聪明人,应该懂这句话的意思吧?”
蕴玉愣了一瞬,磕头道:“世子爷要我们三人做什么?”
霍洄霄浅色双眸从严瑞扫到于梨,视线犹如淬霜的利刃……像是被鹰隼盯上的猎物,两人毛骨悚然,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突然,
霍洄霄起身,走到严瑞面前,直刀唰啦出鞘,寒刃乍现。
“你主子严况,几月前曾叫你办了件事情,我记性不好,记不起究竟是件什么事情了……”他将直刀抵在严瑞项前,锋利的刀刃下即刻渗出了一串血珠子,霍洄霄唇畔噙着丝笑,眼底一片森冷,
“你来替我回忆回忆,是件什么事情呐?!”
严瑞一动不敢动,额上冷汗簌簌直下,吓得几乎瘫倒在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呐大人……”
寒刃继续向前逼近,鲜血簌簌直下,染湿衣襟,旁侧于梨惊呼,“阿兄!”
血越流越多,刀割在皮肉上,每近一点,都疼得发抖,终于,严瑞再也忍耐不住这股疼痛,高举双手连连讨饶,“我、我说!大人手下留情!饶我一命!我说!”
霍洄霄露齿一笑,起身将刀丢给牙斯,“识时务者为俊杰呐!”
牙斯拿着刀,站在严瑞身侧,刀尖直逼严瑞前颈,只要他敢撒谎一个字,即刻就能令他身首异处。
“说吧!”牙斯一笑。
严瑞瞅着那抵在下吧处得锋利刀尖,脸色煞白,也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正在渗血,咽了口唾沫道:
“几月前老爷得到消息,公子在喆徽犯了事,此事还涉及绪王一党的姚云江,圣上要掣肘绪王,派了内阁首辅徐攸下巡江南彻查此事,老爷为保公子,亦为讨好绪王,得知小人有个妹妹在宫中当差,便叫小人与妹妹给圣上、给圣上……下毒!”
霍洄霄蹙眉,“什么毒?”
严瑞看了他一眼,嗓音颤抖,“小人不知……只是老爷当时是下了狠心要圣上的性命,他以阿母性命相胁,小人没有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办……”
霍洄霄眼神转向于梨冷冷道:“你照做了?!”
于梨吓得浑身发抖,瘫倒过去,蕴玉急忙扶住她。
“……是。”她不敢看霍洄霄,垂头战战兢兢答道。
沈弱流如今还好端端地活着,显然事情并没有成功。
是沈弱流发现了?
不,不可能……若是沈弱流当时便发现了,他不会给于梨逃出皇宫的机会,更不会给严瑞逃跑的机会,而是即刻下旨将此二人拿了,再将严况一并处置,必不会等到现在。
沈弱流方才那副咬死不说的样子,绝不会是下毒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