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弱流侧了下身子,把软垫遮起来,对福元道:“福元,你去外面等朕,朕与世子爷说几句话。”
“是。”福元退出门外,顺手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霍洄霄扫了眼,似笑非笑,“圣上要与臣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早说嘛,去臣房间里啊,这么在正厅实在是有伤大雅呐!还是说圣上有此癖好?”
“霍洄霄!”沈弱流十分容易地被他几句话撩拨起来怒火,耳尖通红,压了又压,才略略平息,
“朕今日是来看你的,不是来听你这些混账话的!”
霍洄霄挑眉,“圣上当臣是三岁小孩?好哄?”
“朕谢你在卢巍面前帮我遮掩身份,那药是太医署配的,比外头的好些,你用了之后……”沈弱流不理会他,继续道:“伤好得快些。”
霍洄霄倒是不诧异他知晓此事,只觉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好笑,也就轻笑了声,
“沈弱流,我倒是觉得你这人很有意思,你想让我把严瑞给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单凭几瓶破药,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你觉得我就会把人乖乖双手奉上吗?我这伤是为谁受的啊?怎么?我霍洄霄那么不值钱,活该叫你肆意摆布?”
此刻他有些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愤怒。
沈弱流默了默,“你究竟想要朕如何,才肯把严瑞交给朕?”
霍洄霄没由来得更愤怒了,怒极反笑,“你求我啊。”
沈弱流攥紧手心,“怎么求?”
霍洄霄挑眉,凑近他,语气暧昧,“……圣上不是知道臣想要你怎么求吗?”
千锤百炼,沈弱流好像对着混账多了几分忍耐力,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波澜,蹙眉看着霍洄霄道:“朕是来与你说正事的,朕与你又不是两情相悦,不要总是拿这种事情戏弄朕?”
霍洄霄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可他却笑了,“沈弱流,你知不知道我的母族信仰一种叫做‘乌尔浑脱’的神鸟?”
沈弱流不知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几个意思,眉头越皱越紧,“朕怎么会知道。”
“也是,你这种薄情薄幸之人又怎会知道。”霍洄霄讽刺一笑,半壁身子探过桌案,“沈弱流,你也知这是戏弄,那你当时又为何戏弄我呐?你若不愿,我会逼你吗?”
不知为何,薄情薄幸一词从他口中吐出,令沈弱流莫名不悦,别开头不去看他,
“朕不知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霍洄霄坐回去,收回目光,气定神闲道:“既然圣上不知道,臣与你便没什么好说的,慢走不送。”
“霍洄霄!”沈弱流拍案而起,最终却又坐了下去。
室内一片寂静,呼吸声可闻,沈弱流忍了又忍,半晌后才再次开口,
“朕……可以放你回北境,至多明年岁末。”
霍洄霄浑身一震,不禁侧目,却也知这人那张薄情的唇中吐出的许诺,都是明码标价的,“条件?”
并未有太多的欢喜之意,只是淡淡道。
沈弱流提起一口气,缓缓道:“把严瑞给我,此为其一,帮我扳倒绪王,此为其二,君子一言九鼎,天子之令未有朝令夕改,你大可放心。”
果然。
霍洄霄嗤笑,不为所动,“沈弱流,你真会狮子大开口呐!我与绪王无冤无仇,为了帮你而置北境王府于水火之中,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我是傻的吗?”
不出所料,他会拒绝,沈弱流毫不迟疑接口道:
“事成之后,朕还可以给你一道懿旨,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懿旨。”
敕令霍洄霄为北境三大营,二十万大军统帅。
蛇拿七寸,这是霍洄霄最想要的东西之一,也是他不敢真拿沈弱流怎样的原因之一。
霍洄霄凝视着他,双眼微眯,突然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觉得凭此两点我就能乖乖听你话,圣上以为我不会倒戈绪王?你可以给我的,他未必给不了呐!”
若逼急了,他霍洄霄未必不敢行伊霍之事。
改朝换代,不过一夕之间。
沈弱流面色变了变,“霍洄霄!朕遇刺之事牵扯北境王府你不会不知道,朕该怎么处理此事全在你一念之间!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威胁我?”霍洄霄身子蓦地探过桌案,扣住沈弱流后脑勺,“沈弱流,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我瞎了眼了么?你告诉我!”
替他当箭,救他性命,替他按脚腕……
霍洄霄觉得自左边肩头伤口开始剧痛,至心口抽痛,浑身都在莫名其妙地痛。
身上大大小小十多处伤口,都不曾这般痛过。
霍洄霄几乎想把这人撕碎了看看,美艳皮囊之下,那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浅眸光华流转,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犹如结冰的湖面遇到骤然降临的春季,碎得七零八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