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溟站起来才发现自己高出鬣狗一大截,虽然他还没来得及找镜子看清自己这一身扁毛是属什么科目的,但就说翅膀比腿长,还这么大个头的鸟,在金溟对鸟类有限的认知中,那也就是鹰了。www.jiangxin.me
那可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拥有绝对制空权的物种,要是高兴,把鬣狗加到菜单里也不是不可能。
没加也只能是高贵如鹰觉得鬣狗肉不好吃,绝不是不敢吃。
这么一想,金溟顿时有了点底气,这简直就是高中生和小学生的对决,就不是一个重量级,根本不用怕。
他给自己心理建设着,仿佛已经威吓住对手,忍不住昂首挺胸,连腹毛都跟着抖起来。
匍匐前行的鬣狗果然停了下来,后腿屈着,整条身子压低到快贴上了地,连吼声都小了下来,眼球看似紧盯着金溟其实是在缓慢地转动,仿佛在打量周遭的地形——鬣狗已经开始在猛扑和逃窜之间踯躅。
金溟当机的大脑忽然灵光一现,闪过他在网上看多了的猫咪打架短视频。
两只看上去凶神恶煞要不死不休的猫咪对上,伸爪子前必然先高音对决,泼妇互骂。一般其中哪个骂词匮乏的先被对方在气势上压倒,再象征性互挠两下,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就算打完了。
不战而屈鬣狗之爪,关窍便是不能露怯。
金溟立刻决定采用这种不见血光的打架方法,毕竟鬣狗也是近危保护动物,动手真不“刑”。
他现在个头这么大,输不了阵仗。
金溟胸有成竹,把一身扁毛抖得更嚣张,双目圆瞪,模仿着白鸟之前那种你再过来我就咬死你的横劲儿,倒真有几分能唬住人的气吞山河空中霸主模样。
在近乎凝滞的对峙中,鬣狗试图缓慢后腿的动作更是增加了他的信心。
为了烘托气氛,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金溟画蛇添足地张开嘴——他此刻已经忘了那其实是喙——呲起牙来。
金溟志得意满,心里盘算再来两声男高音,要吼得浑厚有力,充满雄风,百兽之王那种样儿的,必须吓得这只小条纹立马跪下来喊他爹。
一声雄厚的鸣唳从嘴里溢出来时,金溟整个——鸟都是懵的。
金溟在心里国骂,他忘了现在自己是个鸟,被自己惊着了。
霸气外露的鹰眼闪过一瞬的茫然,而对于野外求生的兽类来说,猎物一霎那的松懈便是绝佳的扑食机会。www.fuguisk.me
匍匐的鬣狗面对大自己一倍的“猎物”丝毫不见犹豫,抓住这一瞬猛地蹿起,快得皮毛上的黑白条纹都模糊成一片,冲着金溟的咽喉要害飞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横着比竖着比,怎么比都比鬣狗大的黑鸟,骤然蹲下身抱住头,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迟疑,要不是他还没摸索出鸟腿该怎么跪,估计就差当场喊爹了。
老话儿说得好,路遇恶犬你就蹲下。
金溟心道,这绝不是我怂,是好人——好鸟不跟狗斗。
可鬣狗压根儿就不是犬科,祖上数十八代和狗也搭不着边儿,蹲下吓不着它。
遮挡住白鸟的背影顿时矮了半截,露出一张翻着白眼的侧脸来——不知是给气的,还是给聒的。
还真是帅不过三秒,刚才自己竟然还觉得这个东西能指望?
白鸟在一片鸡飞狗跳的噪音中撑着还能动的那只翅膀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是觉得离金溟太近实在晦气。
鬣狗那锋利的一口咬在了金溟的翅膀上,翼角连接处的软骨发出嘎嘣脆的响声。
金溟疼得闭着眼乱认亲戚,“妈妈”、“奶奶”乱七八糟轮换着喊。他鼓着劲儿扑棱翅膀,想把鬣狗甩开,可这鬣狗像是属螃蟹的,一旦咬住便要不死不休,獠牙紧紧钳住金溟的翅膀,小小一条身躯被金溟在空中甩成狂风席卷的条纹旗幡也不肯松口。
一声鸣唳从耳边呼啸而过,金溟翅膀上顿时一松。他飞快地睁开一条眼缝,便看见一团带着红点的白纱和那条纹旗滚在了一起。
虽然一禽一兽你来我往的动作迅如闪电,但落在金雕眼里犹如按了慢放,每一帧都看得极为清楚。
先不管白鸟到底是鸟类中哪个品种,就体型来说这样天上飞的大型猛禽其实是没有天敌的,天生便压了地上跑的鬣狗一头。
而条纹鬣狗在鬣狗众多品种中又属于体型最小的,战斗力渣渣偏偏还性喜独居,自己打猎成功的几率不高,平时便只能依靠发达的嗅觉找找腐肉过日子。
这场对战胜负显而易见,金溟严重怀疑白鸟刚刚那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模样是跟他装出来的,或者说这鸟能处,有事它真豁命上。
靠捡漏为生的小可怜儿怎么可能打得过猛禽,“猛”这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
啧啧,这小条纹怎么这么想不开,好死不死要吃鹰,好好活着它不香吗?
金溟咂巴着嘴,觉得此情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