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朕逼迫温宁联姻,温宁是一口应下,她是自愿的,甚至,你不知道吧?陆子淮这个人也是她亲自挑的!”
“陆子淮也很喜欢温宁呢,他们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般配得紧呢呵呵呵。”
那日皇帝所言反反复复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困着她这些日日夜夜,让她夜不能寐,让她无比憔悴。
这些话语就像魑魅魍魉,围绕着她,就像新的梦魇,缠绕着她,不断折磨着她。
司徒文泰现在躺在冰冷的龙榻上,已经咽了气,她逃避了半月,无从求证,不敢求证,现在,也无法求证了,这些话她并不完全相信,却依旧像一把把刀子。
杀了他,杀了他就解脱了。
司徒云昭手中的剑越握越紧,越逼越近,指尖都泛了白,孟太尉和镇南将军等人跪在朝臣之中,看着这边的情况,随时准备接应。
她不能杀皇帝,难道还不能杀了陆子淮么?
陆太傅一脸焦急,跪在地上,见状不好,想要过来阻止,膝盖刚刚挪动两下,司徒云昭手中的刀就向这边指了过来,“别动。”
她眼睛仍旧盯着陆子淮,“再过来一分,本王一起解决。”
“不想死,就呆在原地。”
司徒云昭的刀已经抵在他的喉间,都扎出了鲜血,他已经躲到了最里面,张张嘴,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触怒半分司徒云昭,长刀便会入喉,只需瞬间。
司徒云昭眼中阴狠毒辣,“后悔逞这个英雄么?”
想在司徒清潇面前表忠心?这点小心思,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摸得明明白白。
“后……后悔。”他连点头的动作都不敢,只能动嘴。
“你最好认清自己就是一条狗罢了,少在这里逞英雄。”
“平南王。”
令她没想到的是,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身后响起。
司徒清潇站起身来,“王上还是先放手吧。”
司徒云昭丝毫没有要撤开的意思,“怎么?”
司徒清潇眼眶还红着,清清冷冷,“父皇尸骨未寒,平南王这样,在寝宫里龙榻前,不合适。”
司徒云昭定定地看着她,她真的摸不透她,为什么,她一时可以为了她去伸手挡碎瓷片,一时又像这般,冷漠示人。
她直觉,日后若是太子做了新帝,这样与她面对对峙的日子一定不会少。
所以,她不能让太子做皇帝。
在众目睽睽下,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杀鸡儆猴,给众人一个下马威的,却被阻拦了。她是为了众人,还是,只是想救陆子淮?
司徒清潇第一次向着她伸出手来,却不是来牵她,语气不容置疑,“平南王,玉玺你可以拿走,把刀给我。”
“为什么?”
司徒清潇直视着她,眼里是警告的意味,“父皇刚刚驾崩,遗驾面前,不宜见血光,陆将军是朝廷重臣,也是父皇的爱臣,不合适,平南王。”
司徒云昭回看着她,眼中的怒气显而易见,司徒清潇还向她伸着手,她没有把刀交出去,而是扔在了地上,转身离去。
刀掉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声响,躺在地上,刀尖上还沾着一丝陆子淮的血。
当司徒云昭一离开,满室的人才松了一口气,陆子淮脱力瘫软在地上,狼狈不堪。
司徒清潇低着头,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她弯下了身子,捡起司徒云昭扔在地上的刀,轻轻地握在手中,上面还留着余温。
第58章 遗诏
通身剔透碧玉的玉玺, 上面雕刻着龙,在离开之前,她最后转头, 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清潇, 要把这个身影牢牢镌刻在心中, 牢牢地记住。
各朝各代皇帝死后,都自有一套丧葬制度,司徒文泰驾崩后, 礼部自会歌颂功德,谥号“大成”,称大成皇帝, 虽然这听来万分讽刺。
诸王和太子亲自为大成皇帝换寿衣, 口中含珠玉,放入棺柩。
嗣皇帝和诸王公主们皆要身穿丧服守孝, 官员及百姓, 七七四十九日内不得寻欢作乐, 不得屠宰, 不得婚嫁, 服丧期内, 寺庙道观需鸣钟三万次, 彻夜不停。
直至头七过去, 朝廷要在大殿前宣读皇帝遗诏,诵经和吊唁活动依旧不能停止。
灵堂设在大殿前,灵堂旁边设置着黄龙帐幔,两边设置着白绫帷幔, 灵柩放在中间,前面摆着极品黄缎绣龙垫和花梨木宝塌, 殿前宽广宏大的空地上,玉阶前,诸王太子公主妃嫔与朝臣皆身穿白色丧服跪在地上,太子跪在灵堂前,携领众人焚香烧纸。
太子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里难免紧张,不过正值皇帝驾崩,他的紧张不能大过悲伤,便只能压抑下来。
整个殿前一片白花花,跪满了身着丧服的人,齐齐叩首,司徒云昭就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