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监悄然站到谢桐身后,低头耳语:“圣上,已查明了,那香炉中确是助眠的安神香。”
谢桐揉揉眉心,道:“朕知道。”
其实这件事非常简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就是官府利欲熏心,想借着向天子献美赢得谢桐的青眼。
而对玉娥来说,这件事对她并无弊处,只要在送香炉时与醉酒的天子发生点什么,她便能进宫。谢桐如今后宫空无一人,最差也会给她个位份。
从舞女摇身成为宫中的娘娘,从此锦衣玉食,是多少人艳羡的事情。
换作先帝那时,官府大半夜来送人,暗卫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手阻拦的。
“圣上,”罗太监代替众人,问了谢桐一句:“如何处罚?”
谢桐心中烦躁,开口道:“叫玉娥退下吧,还让她回来时的地方去。”
玉娥止住了哭声,愣愣望着座上的谢桐,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轻易放过了。
“涉及此事的当地官员,罚俸三月,以示警醒。”
谢桐放下揉捏眉心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跪着的诸人,冷淡道:
“昨夜之事,你们也记好了,朕不喜那套做法,从今往后,如有再犯的,朕必重罚。”
犯事者谢恩后被带走,前厅也清净不少。
谢桐品了一口茶,见无关人员走得差不多了,于是蹙眉开口:“把齐净远叫过来见朕。”
齐净远就在厅外,听见谢桐唤他的名字,于是迈步而入,还问:“圣上,您寻臣吗?”
谢桐一见他,就冷哼了一声,淡淡道:“齐侍郎,不解释一下你干的好事?”
齐净远立在厅中,比玉娥还无辜地眨了眨眼:“臣不懂,请圣上明示。”
谢桐才懒得和他绕这话术上的弯子,嗓音冷冷:“你今后再敢到处教唆他人,朕就要治你的与刺客通敌之罪了。”
“圣上言重了。”
见谢桐面色不虞,齐净远敛了笑意,拱手作礼道:
“臣只是想着让他们对圣上的衣食起居多费点心,以免让圣上住得不爽快。如今看来,是臣多此一举了,望圣上宽恕。”
谢桐说:“你最好是。”
齐净远又笑了:“臣当然是。”
看着他面上揶揄的笑容,谢桐只有一个想法:贼心不死。
不难猜出玉娥一事又是齐净远的鬼点子,谢桐自己都每日与闻端待在一处了,他竟然还能想方设法来捣乱。
谢桐想,看来以后更要多加防范。
*
五日后,抵达京城。
御辇在入城之后便行进得十分缓慢,谢桐与闻端下完了一盘棋,抬起眼,意外道:
“怎么还没进入宫中?”
“回圣上的话,”罗太监的声音在帘外响起:“街边都是来恭迎您的百姓,人太多了,马车很难跑起来。”
“东泉水患一解,圣上的威名已传回京城。”
闻端坐在茶几另一端,闻言开口:
“尤其是圣驾到达东泉当日,雨势就立即停歇。此事已在各地茶馆口口相传,都言圣上乃金龙天降,要一统四海,为大殷带来乾乾盛世。”
谢桐面上一热,转开目光,道:“哪有这样夸张?”
闻端的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又历经半个时辰,队伍终于进入宫门。
谢桐下马车时,一眼望见简如是率领百官,正站在金殿前的青砖广场上,迎接谢桐的归来。
卜一见他出了马车,简如是便带着官员们行了跪拜大礼。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桐立定在众官之前,视线在行礼的诸人身上掠过一圈,淡淡道:“平身吧。”
众人依言起身,而后又齐齐朝谢桐身旁的闻端行了礼。
“太傅大人——”
谢桐瞧见其中几人,似乎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过来与闻端说话。
“太傅这一趟也辛苦了,先回府吧,等朕打理好诸事,再召太傅进宫详谈。”
谢桐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漫不经心般对闻端道。
闻端也看了他一眼,颔首:“臣遵旨。”
谢桐背着手,望着不少官员半点也不掩饰地追着闻端的步伐而去,神色很平静。
“圣上。”
简如是不知何时站在了谢桐身侧,他今日身着朱红的丞相官袍,其上雪白的仙鹤展翅欲飞,越发衬得简如是人似青竹,面如冠玉。
“臣恭喜圣上圆满解决东泉水患,凯旋归来。”
谢桐撩了下长睫:“这句话,朕路上已听过许多。”
简如是眨眨眼,语气温柔地说:“但臣还未说过,理应再对圣上道贺一声。”
谢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