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的想念,无数次的期盼。虞冰的双眼久久驻在那从青云梯上一纵而下的女子,满含泪光。
想道出千言万语,想倾诉万般苦楚,最后都只化作简单的一句话——
花姨,你终于回来了……
拨开浓雾,花琰熟悉的身影缓缓向地上静默的三人走去。她先是望了望容色未改的虞冰,又将目光移向面露惊色的药王身上。
最后,她将一切的与期许都送给那个与自己素未谋面的男子身上。花琰走近,他后退。花琰再走近,他又后退。
两个人,似是不约而同的在玩一场无声的追逐游戏。
可显然,流以渊禁不住那股不可凌驾的寒气。终于,他退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一颗大树,断绝了他的希望。
流以渊鼓起勇气,他仰起头,少年的英气和俊朗一一收入花琰的眼中。见他倔强的模样,她突然笑了笑,眼角弯成一条的月牙。
纵然时间在她的脸上留下成熟的痕迹,但到底没有权利剥削一个人的美丽。那笑容渐渐印入流以渊的眼中,随即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笑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未等流以渊开口询问,花琰率先凑上前,咫尺之距,好听的声音在他耳畔微微响起。
“渊……渊儿,你可还……还记得我?”
好久,流以渊才将她断断续续的语句连成一片。他有些惊异地抬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面露忧色的女子。上神之躯,竟也会有如此心惊胆战的时候吗?
尽管他认得那笑容,却不曾忆起这张脸。流以渊摇摇头,有些胆怯地咬住嘴唇,轻轻回了句。
“对……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为何要说对不起?”
花琰一把揽住流以渊微微颤动的双手,她挽起右侧的袖子,三颗星点赫然出现在人的眼前。是时,流以渊怀中的玉笛破衣而出,飞向花琰刻有印记的手边,灵光大盛。
药王眼中的惊色渐渐变为惶恐和不安,陈年旧事,且不论这位上神是对是错,自己终究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与神君一同,将她和她的一派党羽共同囚禁在这神魔共愤的蛮荒之中。虽然花琰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逃脱,但难保她此番回来不会寻仇。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愁云满面。
身旁的虞冰早就知悉了一切,她将小月抱起安静的站在一旁。自己的之苦固然,但眼前毕竟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她没有理由,更没有权力去剥削。
流以渊望着眼前的光芒四射,目光轻轻落到花琰手上的痕迹。他伸出手,指尖飞快地在那三颗星点处划动。清凉如水的触感遍及全身,随之而来的是脑中嗡嗡作响的回音。
他痛苦地俯下身,双手在头皮间来回滚动。
见状,花琰赶忙将玉笛收回,蹲下身子抚了抚他的脊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宠溺。
流以渊闭上眼,脑海中现出不少他从未见过的画面。一位年轻女子抱着不满周岁的婴孩,走过西洲流家的每一角落。她笑着,那婴孩也笑着,四周尽是一派安乐。
可渐渐,那女子的笑容凝固了。熟悉的身影从正殿走去,她将婴孩交付到那男子的手中,头也不抬地跃上半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霎时,一股暖流漫上心尖。得到舒缓的流以渊重新睁开眼,记忆中年轻女子的面容渐渐与眼前之人相对应。
不知为何,越熟悉,他越恐慌,越愤恨。
流以渊瞬间夺过玉笛,双手奋力将蹲下身的花琰推倒在地。
“不,不会的。我不认识你,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渊哥哥!”
虞冰赶忙将满脸惊愕的女子拉起身,怒视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男子。不料花琰并未恼怒,她轻轻推开虞冰,冲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见状,虞冰只好向后退去,重新抱起地上的小月。小月似是感到气氛的凝重,从前最爱与花姨玩闹的它,此刻也只敢在虞冰的怀中小心蜷缩。
花琰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毫不气馁地朝着流以渊走去。她指着他手中的玉笛,嗓音愈发沙哑,带着虞冰从未闻过的哭腔,令人心碎。
“渊儿,我知道你怪我,可娘也是没有办法。娘有你时,并不是现在这番光景。神君昏庸,一心只念骨肉亲情,全然不顾三界安危。所以娘只能把你交付到你爹手中你这场战争……”
“别说了!”
流以渊猛地抬起头,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一双赤目红得吓人。他挥了挥手中的玉笛,脸上的笑意愈发阴冷凄怆。
“你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的理由。是,我不懂什么三界安危,更不懂什么天下大事。但我懂一件事,也希望你能明白。我,流以渊,没有娘亲,只有爹爹。如今爹爹走了,师父便是我唯一的亲人。至于你……呵。”
流以渊唇角一勾,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场,的人和生物都安静了。呼吸声,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花琰呆呆站在原地,泪水如同断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