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屋内,东觉望着正匆匆收拾行装的叶清仙,轻声说道。他能看出,她的眼中仍存有一丝不舍眷恋。
叶清仙没有理会东觉的话语,于她而言,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宁衡尚未苏醒,她的心还不会轻易动摇,若真等到三日之后,只怕自己……
她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收拾行囊。
东觉背过身,目光落到窗外的桃林,深思熟虑着什么。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叶清仙下意识地转过头,只见流以渊怒气冲冲,绷着脸大步走向自己的面前。他将剑摔到桌上,怒视着靠窗前的男子。
“东觉掌门,叶师姐。我流以渊虽然已不是仙山弟子,可仙山的规矩还是知道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怎么做出这种事情?!况且,师姐你与宁师兄明明情投意合,为何要这样不告而别?”
叶清仙心中一惊,矛头即刻指向前不久才交代过的虞冰。她放下手中的衣物,欲要冲出门外。东觉赶忙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不要冲动,我相信,虞姑娘也是好意。”
温暖的声音徐徐入耳,叶清仙抑住心中的纠结,重新回过身,面对那个棘手的男子。她贴近东觉的身边,小声说道。
“东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就让我一个人面对吧。”
望着她眸中折出的坚毅,东觉只好放下手中的青龙杯,无奈地踱向门外。末了,他回过头,见余怒未消的流以渊,到嘴边的话忽又咽下。
师兄弟之情,或许远比他这个曾经不问仙山事的挂名掌门来的实在。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叶清仙合上门,拉开桌前的两把圆椅,示意他坐下。见她还算诚恳的态度,流以渊也不好再发作什么。他将剑重新别回腰间,有些怅惘地贴近圆椅。
“流……师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称呼你。我知道,你与宁衡曾是师兄弟,纵然他曾在试剑大会未对你留有情面,但你始终敬畏于他。这一路走来,想必你们的情谊加深了不少。他今后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欣慰。”
流以渊侧过脸,不愿将眼中的哀色显于人前。他理了理头发,双手犹豫地在桌面上划动。叶清仙将倒立的杯子摆正,随着悦耳的水流声潺潺响起,溢着清香的两杯茶已各自安放好。她拍了拍他颤抖的手,指向桌上的水杯。
“这仙界的茶非同一般。不但色泽清亮,味道也是极为上乘。”
语罢,叶清仙抬起杯,将苦中带甘,甘中带辛的茶水缓缓灌入喉中。每一滴,都像是她的人生,品味过往,细数自己。
身前的流以渊毫无饮茶的兴致,他抽回手,沉重又有些沙哑的嗓音重新响起。
“师姐,我明白你的顾虑。宁师兄的身份……谁也不知道会是那样。可人生下来便不能选择,我们都没有权利去改变什么。你是经历过璇玑磨难的人,应当明白,这世间除了生死,再无大事可言了。”
叶清仙将茶杯缓缓放下,抬起袖子轻轻拭去嘴角的残液。她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
“你可知,我在昆仑镜中的试炼是什么?”
流以渊摇摇头,无神的双目正对上叶清仙深重的眼眸。那样的冰冷,纵然自己千难万险爬上立雪亭,都没有此时心寒。无数冰石从指尖游走,蔓延到脆弱的心口。他捂住胸部的位置,赶忙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企图获取些许温暖。
叶清仙端起茶壶为空了的杯子重新添满,眼光瞥向窗外的深深桃林。若能心无旁骛,做只自由自在的飞鸟,是不是就不用为这些三界的琐事烦心了呢?
没有给她答案,她只好将自己的答案说完。
“幻境中,我回到了过去,见证了当年叶府是如何从兴旺到衰败。原来,十年前触目惊心的血洗,竟是娘亲和宁震天一手为之。而我的爹爹,叶南衣,亦是勾连魔教屠杀宁府的罪人。他活生生拆散了娘与宁震天,生下了本不该出现的我。我没有权利请求她留下,更没有能力改变的结局。所以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去纠缠谁是谁非,更不想和当年之事牵连的人再有半点瓜葛。”
话音落下,流以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脑中出现的,亦是魔火降临流家的场面。魔界之人凶残,不分青红皂白大肆屠戮。这笔账,他一定要算。只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娘亲的人,为何突然消失了?
他疑惑,不解,心中更是滋生出一种恐怖的念头。纵然药王和虞冰的口径一致,但流以渊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花琰她很有可能,与混沌的蛮荒一同湮灭……
流以渊闭上眼,愤怒地挥舞着拳头,他不敢想,不愿再经历一场离别。
“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拍桌声将叶清仙从思绪中拉回,她看着眼前五官扭曲的男子,心中又惊又怕。她伸出手,轻轻在他面前晃了晃。流以渊摇了摇头,只是双拳依然紧握,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个故人。”
至此,叶清仙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