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简陋的小卧房中,在郦壬臣身边,可能只有在离开汉王宫的地方,她才能暂时以刘枢的身份存在吧。
郦壬臣听到她说这些,不解,默默想着,王宫是王上的家啊,谁会在自己家里走不到头呢?
没有人回答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始终安安静静的,郦壬臣已经被烧糊涂了,分不清身边到底有没有人了,药物的作用也使她昏昏欲睡。
榻边的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因为她已经睡过去了。
……
轻简的马车赶回王宫,刘枢却没有安寝。她独自登上观星台,她仰望苍穹的银河,星垂平野,漫天壮阔。
有些话,还不是说的时候,无论对谁。
闻喜知道每当王上心情郁结的时候,就会这样看看星夜。
一颗流星溜过天际,刘枢忽然想起体弱多病的母亲曾教给她的那些话。那时她还很小,很多话都不明白意思,很多话也都忘了,但始终记着一句:
“好孩子,知道怎么为君吗?为君就是——只要别人做的事,便绝不能跟着做。该高兴的时候,却不要高兴。想哭的时候,也绝不流泪。失意的时候,绝不叹气。同样,对自己喜欢的人,也绝不轻易告诉任何人。君王的人生绝不可盲从别人,这是你生来就要忍耐的。”
刘枢想到这,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君王的人生绝不可盲从别人。”
她重复了很多遍,直到荧惑星从一面滑行到另一面,直到东方既白。
第094章 鄄城之盟(1)
鄄城之盟(1)
郑国的宫冶氏最近简直忙到脚不沾地。作为鄄城的城主大夫, 公冶泰忙里偷乐,天天盼着盟会日子的到来。
想想看吧,到时候七国国君携部下皆至鄄城, 那将是多么大的商机,如此多的达官显贵齐聚鄄城,他们要吃喝, 要玩乐,要挥金如土,那将给鄄城带来巨额的利润。
也许在盟会以后, 他公冶氏将超越范卓公,成为郑国最富有的氏族,而鄄城也有可能会在贸易上胜过郑都曲沃呢。在郑伯亲切的关怀下, 公冶泰决心定要将这次大会办出彩。
他在鄄城的中心修建起高高的“襄台”作为各国国君议事的场所,又操练了一支熟悉礼仪的歌舞队作为盟会华丽的点缀。他还私心将自己的小儿子安排成了替国君唱赞名的副官。
骄傲的公冶长却很不满意父亲这样的安排, 作为郑国最高贵的世家公子之一,他以才学显于朝廷,加之姿容倜傥,深受王太后的宠爱, 王太后视之如亲子, 伯夫人认他做表兄,他不逊于世,连郑国卿大夫都不放在眼里,觉得满朝文武皆不如己,哪里肯乖乖去做那繁琐盟会的礼赞官?
只不过,公冶长也很好奇, 其他国家的国君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他很快就会看到了。
秋,九月初六, 云上于天,齐王姜于的王驾率先抵达了鄄城。兵车滚滚,彩旗飘扬,齐国俨然一副准盟主的架势。
鄄城六处城门全部洞开,迎接齐国的车驾,按礼节,在进入盟会城池时,齐王姜于应站在王车车板上,扶栏致意。
只见姜于一身灰紫色的王袍,领襟处露出一截墨绿色的衬袍,腰悬琉璃碧玉,站于王车上,车横木上系着紫色丝带,整个车厢的青鸟图案也都涂成紫色。
众所周知,齐王于偏爱紫色,而齐国的国色却是朱红色。
自从姜于登基以后,便将王宫内外能用上紫色的地方全用上了紫色,那些臣子们为了讨好新王,也纷纷开始穿带点紫色的衣裳进出王宫,以求博得新王的好感。这招果然管用,齐王于见了他们便要夸赞几句。
一时间,“齐王好紫衣,举国公卿皆服紫”。紫色渐渐凌驾于朱红之上,成为最贵气的颜色了。
“此乃恶紫夺朱之相也。”
公冶长风度翩翩地站在城楼上评价道,他举目观望齐国的车马队,这时候他本该同国君一起在行宫里迎接齐王的,但他懒得去。
齐王于的车架驶进了鄄城行宫,郑伯姒好早早等在殿外,双方见礼。接下来便是等待其他路远的国家首脑抵达了。
隔天,九月初七,陈国国君至。郑伯与齐王同时迎接。
九月初九,申、蔡两国国君结伴而至。郑、齐、陈三国国君同列相迎。
那蔡国国君夏晟的仪态看起来庄重中带有一丝滑稽,总爱仰着头走路,只看天,不看脚。
公冶长觉得好笑,他原以为只有郑国的贵族一副酒色财气的模样,没想到其他国家的君主和大夫也各有各的“毛病”。www.reqingwx.com
“时无英豪矣,时无英豪矣……”他百无聊赖的念叨着,决定不再看下去了。
九月十三,鲁国的车驾至,但牵头的并非鲁公,而是他的三叔康公季友,鲁国人一般称他为康公友或者鲁叔友,天下人则习惯称他为康叔友或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