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他腿伤的事情,林钱氏多少有些心虚,不敢和他对着来,这几天是忍了又忍。
她没找着林金珠,又被林田山骂了几句,憋着一肚子火进了灶房,气冲冲开始生火做饭。
不过林钱氏却没急着炒菜,而是炖了一碗糖水荷包蛋,提着心端出门。
她走到林章文的房间,轻轻拍了拍门,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话,“章文,是娘啊,娘给你做了碗荷包蛋!”
过了一阵,门从里面打开了。
林章文蓬头垢面站在门口,衣襟凌乱,眼睛赤红,看起来就像是一夜没睡一样。
他小声喊了一句,“娘。”
这一声立刻把林钱氏喊得红了眼睛,连忙拉着林章文的手进了屋,软了语气哄道:“我的儿啊,可千万别怄气!这回不中,下次还能再考啊!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若说此次林章文落了榜林钱氏有没有失望,她自然极其失望,尤其在知道方家那个死小子考中秀才后,更是失望至极。
可瞧见如今林章文灰心丧气,全无斗志的模样,那点子失望立刻就烟消云散了,此时满心满眼只剩下心疼。
她二儿一女,只有这个会读书的状元苗苗是当着心肝宝贝养大的,家里的活计从来舍不得他沾手,一心只求他读书考取功名,好光耀门楣。
现在看见林章文赤红着眼睛,头发也乱着,衣裳更像是一夜没有打理。
她这儿子最注重形象,这时还穿着昨日的长衫,头发也没梳,显然是伤心坏了。
林钱氏心疼说:“儿啊,千万别气馁!一次考试罢了,这回不中下回保准高中啊!你今早就没出来吃饭,娘担心得很,快快快,刚煮好的荷包蛋,赶紧趁热吃了!”
林章文颓废耷拉着脑袋,一脸心灰意冷的模样,听了林钱氏的话也是摇头,只说:“儿子就是想不通……这回考试明明答得十分顺手,怎么就……就……就连方剑玉,他整日写闲书,没一天心思花在功课上,却考得比我好!儿子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说着说着,眼睛都更红了,像是快要哭了一般。
林钱氏连忙说:“那方剑玉指不定做了些什么勾当呢!写那种臊人的书,夫子都能包庇他,指不定这回又是走了什么门路!他哪有我儿聪明!”
林章文仍是摇头,又红着眼看向林钱氏手里的糖水荷包蛋,说道:“娘,是儿子不孝,让你和爹失望了。这蛋还是娘吃吧,娘身上的伤也才刚好,合该吃些鸡蛋好好补补!可恨那日我不在村里,否则岂会让外人欺负我爹娘!”
林钱氏瞧他贴心懂事,更是感动得落了泪,又忙说:“娘给你煮的!娘不吃,你吃!”
林章文还是摇头,一副霜打的白菜样儿,半死不活地说:“那给爹吃吧,爹近来也不好受……可惜我这次没有高中,若我当了秀才就能帮爹报了这次的仇!儿子实在是不孝啊!哪还有脸面对爹娘!”
说着说着,他更是提袖抹起了眼泪,像是羞愧难当。
林钱氏又着急安慰:“章文莫着急,那考秀才多考两次也是常有的事儿啊!你等下回,下回肯定中的!我儿子最聪慧,这次……这次肯定是里头有些弯弯绕绕抹了我儿的功名!就连方剑玉那样的都能考中,谁敢说里头没水!”
她安慰了好几句,又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手里那碗糖水荷包蛋自然是留在了小书桌上。
林钱氏前脚离开,林章文后脚跟了两步,反手把门关上。
他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颓意懊恼之色立刻就垮没了,又抬手随便擦了两把泪,转身几步朝里头走,从被子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翻开了坐在书桌前继续看了起来。
他一边看,还一边捏了汤匙挖荷包蛋吃。
看的是什么?
嘿,抱玉山人的《夜灯迷情录》。
林章文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想着:虽然方剑玉这家伙不要脸皮,竟偷摸写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但里头故事却实在精彩。
若他也得一位书中这样的长明灯娘,虽是精怪,却也是个美若天仙的精怪啊,有如此绝色红袖添香,何愁他科举不中呢?
林章文美滋滋想着,恨不得今晚上就梦这个美人儿了。
至于他刚刚和林钱氏说的话?
哦,装的呗。
林钱氏可不知道她的宝贝心肝儿子演了她一出,她刚从林章文屋里出来就看见林金珠回来了,手里也挽着一个竹筐子,垂着脑袋有些没精打采的。
林钱氏瞧了她就来气,冲上去掐林金珠腰上的软肉,骂道:“死丫头!你跑哪儿去了!衣裳也不洗,饭也不做!你想把你爹你哥都饿死啊!”
林金珠娇气得很,立刻被掐得红了眼睛,眼泪珠儿就滚了出来。
她竹筐里装了些杂七杂八的野菌子,各样颜色的都有。
林金珠委委屈屈抹了把眼泪,又才闷闷说道:“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