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关键啊,早上我听馆长说了,连市长都打电话来关注这个事情了,说是千万不能让那些人把遗体给带出去。N市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太平,这要是来个陈尸街头,我估摸着,市长过两天就要下台,更不要说我们馆长了。”
我们殡仪馆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事业单位,个人出一部分入殓金,大半还是国家补贴的,我们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一个国企。要是市场出事了,这方馆长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晓晓!”郁垒的声音突然想起,我一回头,就看见他站在门口,满头的汗。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刚想说话,就见他大步上前,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我,怀抱紧的我几乎都没法呼吸。
“郁垒。”我有些难受地推了推,又想到老大爷还在我们的边上,就更是不好意思。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郁垒喃喃了一句。我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老大爷在边上嘿嘿笑了两声。
“小姑娘啊,你男朋友这是担心你。你不知道今天早上闹得多凶,他那时候就跟我们都说了,要是看见你就把你给带开,说你爱管闲事,要是被那些女人缠上就不好了。”
我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刚想回应几句,外面那群女人已经开始砸门了。
“我拿我自家男人的尸体有什么不对,你们私自扣留,有违天理!”那领头的女人一说,剩下的人就开始附和,一个个拿出装在口袋里的石头,朝着大门砸去。
“现在怎么办?”我还真怕这些人把门给砸坏了。
“我们已经打电话给特警了,马上就到。”郁垒淡淡地说,目光有些冷淡地看着外面的那群人。我心里百感交集,昨天她们也是这么跪着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让我们感动。可是今天……这人心叵测,金钱的诱惑简直让他们丧失了本心,就连那些小孩子都为了博同情带了出来。
特警真的很快就来了,一个个荷枪实弹的,包围了人群。这架势还真是把那些乡下来的人呢给震慑到了,一个个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可没过多久,人群中就有人又开口说话了:“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的,凭什么要拿枪对着我们普通老百姓?”
这话说的,那些特警的脸色也不好,一个看似特警队长的人上前,对那个说话的人说:“你们现在这样聚众闹事,已经扰乱了社会公共秩序,有什么事情,好好说!”那队长应该也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双眼一瞪,又把那些人给震慑住了。馆长在特警的保护下走了出来,那领头的妇女看见馆长一下又激动了,说:“你把我男人的遗体还给我。”
馆长一跺脚,指着那个妇女就骂:“是谁昨天拿着钱让我好好送人最后一程的,怎么,你是受了谁的怂恿,还要把你男人的尸体恢复原状。你是要让他断胳膊断腿地摆到大街上给谁看呐?”
那妇女被馆长的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刚刚开口的那个青年口齿伶俐地接了下去:“要是你们好好搞这个工作,我们干嘛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说好的补贴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我们那么大老远地过来,再这样下去连回家的车费都没了。让我们那么多人喝西北风啊?”
馆长目光一闪,看向那个青年:“你又是什么人?看你穿的那么人模狗样的,这里哪个是你家属啊?”
那青年目光闪躲了一下,然后挺直腰背,理直气壮地说:“我那是路见不平!”
“呵。”馆长冷笑了一声,“好一个路见不平,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平了。你一个过路的人就知道那么多落嚟巴索的事情,还真是了不起啊。”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青年。说实在的,他站在那群大妈孩子中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的,可刚刚也是他喊得最为起劲,就像是怕人家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似的。
这人,一看就是个托。
那妇人也不是傻的,有些不满地瞪着那个青年:“你不是我们的人,干嘛叫的那么起劲?”
青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说到后来,干脆一句“好心没好报”,然后愤而离开了现场。我刚想和郁垒说话,就见他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个青年离开的方向。我一愣,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你认识啊?”
郁垒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有点眼熟。”
我下意识看向那个人的背影,也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了。
我没来得及时间想,前面的骚乱已经有些平息了下来。馆长带着那个妇人进了殡仪馆的会议室,两人开始协商事情。我也和郁垒进了殡仪馆。可是现在我一点做事的心情都没有,看着那些断肢残骸,闻着空气中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冷。
他们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残破地躺在那里,就是为了多挣些钱让外面的那些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那些人用他们的生命为代价,索取更多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是觉得值得,还是觉得寒心。
“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