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其山 第(2/2)分页
嬴政见是淳于越，知道他也是儒学传人，但干练的做事态度让他对儒家博士的反感减弱了不少，脸色也和缓了许多，当即道：“淳于博士，你且说说，此事如何解释。”
淳于越并未直接回答嬴政，而是反问道：“敢问陛下，陛下泰山封禅所做何为？”
嬴政一怔，然后道：“当然是祭祀天地之神，祈祷我大秦国泰民安。”
“陛下说的是呀。”淳于越道：“陛下每到一处都知天敬神，何以到此地独错过呢。臣想，定是因为这个，才有大风所阻之兆。”
嬴政看看淳于越，又看看风平浪静的湘江，问道：“淳于博士的意思，这涛涛湘江莫非也有水神吗？”
淳于越点头，“正是如此。这湘水的水神名叫湘君，而且还大有来历。”
嬴政缓缓地道：“你且说说，这湘君有何来历。”
“陛下，这湘君乃是二人，分别是娥皇和女英，乃是上古三皇之一尧帝的两个女儿。相传尧年老之时，将帝位禅让给舜帝，并将两个女儿嫁给了他，曰二妃。舜登帝位后三十九年南游时，崩于苍梧之野，葬于九嶷。二妃闻讯，追至此处，听到舜帝已经崩于苍梧，抚竹痛哭，泪洒竹林，因此此地之竹与他处有异，上面有斑斑血泪，唤作“斑竹”。后来二妃投水而死，化作湘水之神。”淳于越说着，用手一指那处破败的祠堂，“这就是祭祀那二妃的湘山祠，又叫湘妃祠，因二女为湘君，所以此地又名君山。臣想，只要陛下能祭祀这水神湘妃，定可保您平安渡过湘江。”
淳于越这番话出口，满指望嬴政会依计而行，对自己夸耀一番，不想嬴政竟是勃然大怒，“朕扫平六国，肃清宇内，泰山封禅已昭告天地，谅这小小的水神怎敢阻朕道路，休说朕不会祭祀于她，就是毁其祠堂，她又能奈我何。”
淳于越一愣，刚想劝解两句，嬴政已经开口，“甲士何在，与我将这祠堂给拆毁了。”
众多甲士应一声，走上前一起动手，转瞬之间这座湘妃祠就被夷为平地。望着满地瓦砾，淳于越惊骇的是脸色苍白，一双手都不由得簌簌发抖。
嬴政尤不解恨，心中暗想，“朕受命于天，绝不能忍受任何人，任何神灵对我的冒犯。”想到这，他将蒙毅召至近前，“蒙毅，传我口谕，在当地征发三千刑徒，将这君山上的所有树木都砍伐殆尽，一草一木都不留。”
淳于越失声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呀，这湘君水神乃上天所封，陛下不祭祀也就算了，现在却拆其栖身之所，毁其栖身之地，这、这……”后面的话淳于越未敢再讲。他若说出这样会遭天谴的话，倘若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嬴政说不定会杀了自己。
嬴政冷冷地看了淳于越一眼，“朕意已决，卿勿再言。”
一众人等见始皇帝已怒，哪敢再劝。皇命已下，不过半日，南郡郡守就将征发的三千刑徒带到君山山脚。嬴政让三千禁卫军监视这些刑徒，一天功夫，君山满山树木被砍伐一空。君山靠近湘水，在今天的华南之地，土质为红土层，草木去尽后，红土土层就完全裸露出来，放眼望去，满目血红之色，好似人间地狱，让人触目惊心，心惊胆战。
一众人等望着这满山血色皆面色惨白，手足无措，嬴政却纵声长笑，吩咐史官将此事记下。史官秉笔直书：秦王二十八年，皇帝东巡，南郡，渡湘水遇风所阻，怒而毁湘妃祠，赭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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