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燕仞和卫邪都能发现端倪,项羽、闵廷章等又岂能没有察觉呢。此时,项羽正和龙且、闵廷章二人站在韩信亡母的墓碑前。季布之所以没来,是因为项羽知其谨慎,故而留下他率领部下休息,毕竟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到人家母亲的墓前也不好。
山风虽然很大,但并不是很凉,这是因为淮阴之地处在淮水之滨的缘故。项羽不像闵廷章那样站立不动,而是与龙且来回走着,尽管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之间也是没有什么发现。
闵廷章看了半晌,尽管衣袂被风吹的已经凌乱不堪,他却无动于衷。
项羽还在四下环顾,龙且已经飞身跃上山梁,想要通过自上而下的观察希望有所发现,最后还是无功而返。他看着闵廷章道:“我实在是不解,既然你们对韩信这个人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不去找他,偏偏到人家母亲的墓地看个什么呢?”
闵廷章摇摇头,“我不是对韩信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感兴趣。”他说着看看龙且,“你想一想,一个人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忍受胯下之辱,这该有多么大的勇气。”
龙且撇撇嘴,“我没看出来你说的勇气,我同那些淮阴城中的乡民一样,只不过觉得这韩信无用罢了。”
“算你说的对。”闵廷章也不与龙且计较,“如果你的看法正确,那么从此对韩信自然是不愿多看一眼,如果人人都这么想,那你说韩信做起事来是不是就很顺利,因为无人察觉。”
“我没看出韩信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在市集之上也问了,那韩信一不耕种,二不经商,三不做官,家中又赤贫,经常向漂母乞食,这样的人能做什么。”
闵廷章笑笑,“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如果韩信真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把他母亲的坟墓修的这么大,单凭他一己之力怕是很难办到。如果他是雇人修墓,钱财又从哪来。”
龙且看看闵廷章,“你的意思是,那韩信受胯下之辱,是掩人耳目了?”
“我不知道。”闵廷章摇摇头,“我只知道,如果一件事太过出奇,背后就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龙且转向项羽,“你认为呢?”
项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这墓地一定有古怪。”
龙且一愣,“何以见得?”
“若没古怪,怎么会有人跟踪我们呢。”项羽说到这,身形急转,肋下长刀瞬息之间已经出鞘,匹练般向一棵树上斩去。
龙且一愣,他光顾着与闵廷章说话,还真没发现有人跟踪。闵廷章一笑,他早已发现背后有人,但还是想等等看这人是什么目的,心中也对项羽如此迅疾地出手有些遗憾。
树上这人正是田横,他在市集之上发现项羽等人后就上了心,悄悄缀在后面,想看看项羽等人到底为何而来。
闵廷章向市集上的人打听韩信的经过田横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更是机警,略作打听之下就将目标锁定了在韩信母亲的墓地上,心中吃惊的同时也暗暗揣度,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与上一次的二人是一伙的,因为无论是做事还是判断,这些人都远远强于上一次的那两个人。
有了这样的判断后田横更是后悔,悔不该让自己的手下全部返回齐国,眼见对方这么多高手,自己身边却无一人可用,连一个送信的人都找不到。看着这些人找地方安歇,随后项羽三人通过市集,穿过那座青石小桥,走上了上山的路,田横只得暗地里咬牙,明知道前面的三人都是危险人物,也得悄悄跟上。
不想他刚来到青石小桥边,市集尽头卖肉的那个青年,也就是羞辱韩信的那个人居然拿着一块肉凑了过来。这青年萎缩的样子看起来是准备让田横买肉,但来到田横近前却突然低声道:“前面三人可疑,可要通知韩信?”
田横也算是阅历丰富之人,但此刻听到这句话还是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有想到,这故意羞辱韩信的人竟然是他的同伙。看着项羽三人已经上山,田横也来不及细想,只说了一句,“我跟上去,你告知韩信速到。”
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田横行动是加倍小心。幸好山林还算茂密,为他的行动提供了不小的掩护。他仗着熟稔地形,闪转腾挪之际尽量不发出声响,最后在项羽三人到墓前观看时飞身上了墓前的柳树。说来也巧,他选择的树木,恰好是当日燕仞选择的那一棵,因为这一棵树无论是站立位置还是观察角度,以及树枝的掩护作用都是最好的。
应该说田横的选择绝没有错,只是有一点他没有想到,项羽等人的武功要远远强于当日的燕仞与卫邪。他在路上时,闵廷章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但他故意没有说破,因为他不确定这人是不是韩信。待到田横在树上担心项羽发现墓地的秘密,想要尽可能地探身观察时,项羽也发现了敌踪。
田横就觉一片光亮耀眼,知道对手厉害,也来不及多想,身子顺着树干就滑了下来。他还想趁着敌人在半空之中无从发力之际,用自己的长剑斩断对方的双腿,不想项羽左手一探,短刀出鞘竟是指天划地,剖向自己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