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浪沙,北临黄河,南临官渡,处在咸阳至东方的驰道上。此地沙丘连绵,一望无际,人马到此都行走困难,若是车队前来行动更是迟缓。沙丘上荆棘丛生,野草没人,低洼处沼泽遍地,高处风沙吹脸,极易于隐蔽与逃遁。沙丘旁还有不少沼泽地,其上更是芦苇丛生,伏在此处几步之内就不见踪影。
朱炯前前后后,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有的时候还踩一踩脚下的沙丘,看看是坚硬还是松散;还有的时候会弯腰捻起一点沙土,看看沙土的粗细以及风化情况;更有的时候会选择一个地点蹲下身子,透过茫茫芦苇查看驰道距离的远近。
张良一声不响地看着朱炯,因为他知道,朱炯不是简单地查看地形,而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生死决战和刺杀嬴政做着最后的准备。
朱炯让张良跟随自己一起伏在芦苇中,然后他猛地从腰间抽出铁锤,甩手将铁锤扔了出去,驰道上立刻激起漫天的尘土。
朱炯点点头,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对张良道:“公子,我计算过了,我的铁锤重达三十斤,从我们设伏的地方扔出去,到锤落的地方大概有五六丈远的距离,这种距离以我手中铁锤的重量不足以砸烂辇车并击杀嬴政,我需要份量更重的铁锤,同时再进一步靠近驰道。”
张良望望驰道中的铁锤,又看看朱炯,“这样一来,不管嬴政是否被刺杀,你都过于靠近秦军,到时就很难脱身了。”
朱炯看着张良笑了笑,“我身受公子厚恩,只愿尽心竭力助公子成功,其它的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列。时日紧迫,请公子这就回去,找工匠按我铁锤样式铸出另一柄铁锤,要一百二十斤重,如此方有机会砸烂辇车并刺秦成功。”
张良点头,“我这就去办。”
“我还要四下再看一看,公子请先回。”
张良答应一声,转身向阳武城而来。
望着张良的背影,朱炯轻叹口气,“公子,朱炯知恩图报,这次我就用我的命还你曾救过我的恩情。”他目送张良走远,大踏步来到驰道之上,想要拾起自己的铁锤,却猛然看到有一个人正站在尘埃之中。
朱炯心中一惊,虽说此地风沙较大,但此人能避过自己,毫无声息的出现,足以说明其武功绝非泛泛之辈。
朱炯眯着双眼看着此人,“敢问阁下何人?”
这人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不到,原来你到博浪沙并非全是为了与孟无离比武,而是想要刺杀嬴政。”
这句话一出口,朱炯心中更惊,想不到自己的计划已经被人看穿。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张良乃是当世奇才,思虑之深远,计划之周密都非常人所及。就以这次行刺来说,朱炯自看到博浪沙的地形后,心中就对张良的计划很是钦佩,因为此地实在是最适合行刺的地点了,最主要的,一旦失手,居然还可以全身而退。但此时眼前这人一语道破朱炯的目的,怎不让他心惊,由此也可见,这世上并非只有张良,能人异士实在是数不胜数。
朱炯心中起了杀机,不管对手是谁,为了隐藏计划,他都要将其击杀。只是如今自己的铁锤跌落在道中,而对方恰好站在铁锤旁,可见人家是有备而来。
这人看着朱炯,笑着道:“我道破了你的计划,你是不是想杀我?”
朱炯一愣,他可没想到这人居然识破了自己的想法。
这人看看脚下的铁锤,又看看朱炯,“想来你是因为锤不在手而心有顾忌。”他用脚一挑,居然将铁锤挑给了朱炯,“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朱炯握住铁锤,瞪着眼看着这人,“我的确想杀你,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你到底是何人?”
这人大笑,“你不杀我,我可要动手了。我要看看,你凭什么想要去行刺嬴政。”他话到人到,话音刚落,手中一柄乌黑黑的长剑直刺朱炯前胸。
朱炯对来人很是好奇,只是见对方长剑来势凶猛,只得拧腰侧步,手中铁锤一晃,竟沿着对方长剑的方向斜上,反击来人的臂膀。
这一锤若是击中,就算不筋断骨折,至少也是皮开肉绽。这人暗自佩服,沉肩坠肘避开铁锤,跟着手腕一翻,长剑竟是由直刺改为上挑,疾斩朱炯的手腕筋脉。
朱炯见对方变招迅捷快速无比,心中也是吃惊不小,铁锤圈转,竟然饶了回来,荡开长剑的同时,锤柄前探,反刺对方咽喉。
二人一个长剑在外,一个铁锤沉重,但用的竟都是小巧的功夫,在狭小的范围内见招拆招。看似没有大开大合那般的激烈,但稍有不慎,却是筋骨俱断的后果。十余招转瞬即过,二人还没有分出胜负,忽听旁边一人道:“两位旗鼓相当,我看还是罢手言和吧。”
用剑这人很听话,听到这声言语出手之间果然松缓下来。朱炯见对方没有了敌意,当即也放慢了速度,随即撤出战圈,扭头一看,简直是喜出望外,出声之人却是闵廷章。
闵廷章看见朱炯也自欢喜,走过来笑着道:“多日不见,朱兄风采依旧,故人很是欣喜。”
朱炯也笑道:“自居巢一别,我也甚是想念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