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百越多出三郡之地,北驱匈奴拓地七百里,闽越自主臣服,东南边患消失,大秦帝国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其广袤的疆土东到大海,北至燕代,西达陇西,南抵象郡,辽阔之巨,亘古未有。
咸阳地处西陲,西狄少数民族部落可轻易掌控,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东面大海的边境还没有确认了。这不要紧,像这类事,自然有人替嬴政着想。
赵高在是否继续进攻匈奴的问题上犯了错,那是他不懂军事的关系,但像确立边界这种事,他还是轻车熟路的。赵高向嬴政建言,说您既然曾经巡视到大海边,且已经派徐福入海寻仙,就说明我们大秦的足迹已经到过那里,请陛下在东海边上立上一块巨石,以此作为我们大秦在东方的边境线,岂不是好。
嬴政一听这个想法很好,除了可以确立边境,还可以彰显帝国的强大和皇权的威严,于是命人在东海郡的朐县(即今天的江苏连云港西南)立起一块用巨石打磨成的石碑,作为秦国的东大门。这种方法一直传到后世,直到现在,两个相邻的现代国家还在用这种方法区分两国的边界,这就是界石的由来。
道教掌门人老子曾说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天道的循环罔替非人力之所及,就在大秦帝国登上历史的巅峰,始皇帝嬴政认为自己的功绩历代帝王君主都无人可及之时,当晚,一道彗星出现于西方长空。这道彗星如此明亮,以至于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到。已经逃回齐鲁之地的原秦宫博士淳于越,当晚正站在自家院中夜望苍穹,当彗星划过天际之时,看到这种异相的他不禁仰天长叹,“盛世异兆,非国家之福呀。”
确实,当大秦帝国如日中天之际,朝廷上下充斥着大量阿谀奉承之辈,所议的也尽是歌功颂德之声。只是这个时候,嬴政身边却很清静,这得归功于卢生的建议,深居简出,避开众人的嬴政难得保持了一份清醒。
文武百官除了如李斯、赵高等几位重臣,其他人想见嬴政更困难了,包括那位卢生。蒙恬一战大破匈奴,这个结果让杜撰“亡秦者,胡也”的卢生倍感兴奋,当他还在幻想这一次嬴政一定会对他重赏时,不想嬴政根本就没搭理他。这个结局让卢生很不满意,特别是当他看到“焚书令”中明确规定,一切谶书也在被焚之列的时候,卢生更加不满了,他心中掠过一个念头,“嬴政开始过河拆桥了。”
嬴政还真没这么想,相反,他对卢生献给他的这本谶书反而更感兴趣了。焚书是不想让天下人看,但自己有需要,什么书都可以看。此刻,嬴政正躲在一个秘密的寝宫中,研究这本谶书。
嬴政没有忘记卢生,只是他除了喜欢修真寻仙,还是一位胸怀大志,高瞻远瞩的帝王。给卢生一些赏赐,让他替自己去寻仙,这样的事可以做,但涉及到军政大事,治国方略,嬴政根本想不到卢生,也不会给这样人任何一个机会。
“亡秦者,胡也”,嬴政手拿谶书反复念着这句话。大秦帝国看起来已经将所有的隐患消除了,但一想到那晚负责天时官吏的话,再想起蒙恬奏章中提到的匈奴主力还未被完全歼灭的事实,嬴政对已遭重创的,潜在的“亡秦之胡”——匈奴还不放心。
如何让北方边患长治久安呢,除了现在正在修筑的万里长城,嬴政觉得,有必要进一步加大力度,加强北方边境的治理,只有做到有备无患,方能保证匈奴骑兵不会出现在中原腹地。
长城修好后,只要让士卒戍边,利用险阻的地形加上威武的长城,基本上可以保证匈奴骑兵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说来就来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戍边的士卒需要吃饭呀。蒙恬说的倒是很简单,说让那些戍边的士卒可以自行屯田,但那是闲暇时的行动,万一匈奴骑兵长久不去,士卒防御还来不及,哪还有时间屯田呢。
对于这样的问题,嬴政不能不考虑,他要斟酌好每一个细节,以防止事情生变。一旦战事发生,绵延万里的长城需要很多的士卒守卫,为他们提供充分的后勤补给就显得尤为重要。只是从关中到九原,山河重重,道路曲折,就算后方想要给前线运送粮草和补充兵马,短时间内也难以到达。如何解决呢,每到这个时候,嬴政就会想起丞相李斯。这就是嬴政与后世那些同样迷恋长生不老之术而不理朝政的昏庸皇帝区别最大的地方,他虽然喜欢修仙,但并没有忘记国家大事,因为这时候他想到的是治国能手李斯,而不是江湖术士卢生。
李斯接到皇帝的口谕后很小心地来到了宫中。他不得不小心,因为在这之前因为一件事,嬴政已经对他提出了警告。
有一次,嬴政登山远眺,正自兴致勃勃之际,忽见山脚下来了一队车马,前前后后不下十余辆,且两旁都有甲士护卫,很是威风。嬴政站在山顶看得很清楚,这队车马每到一处,总有甲士在前开路。四下躲避的百姓动作稍显缓慢,开路的甲士都会手拿皮鞭抽打百姓。
赢政不知道这是谁的车仗,心里奇怪的同时就向身边的内侍问询,“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的车仗。”
有内侍回答,说这是丞相李斯出行的车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