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和燕仞纵马狂奔,一日一夜就走了二百里。按照凌宇的想法,还要继续向前,但燕仞苦笑着劝他,纵然人可以继续,但马力已乏,若是将马累倒,恐怕更要耽搁时日了。
凌宇看看胯下已经吐起白沫的马,知道燕仞说的不错,只得勒住坐骑,下马安歇。
燕仞问凌宇,因何如此亡命狂奔。凌宇当下就把自己在那天看到的使臣传旨,皇帝逼公子扶苏和蒙恬自裁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此去就是赶往乌家堡,求项少龙出手相助。
“我不大明白。”燕仞看着凌宇,“乌家堡和上郡相隔千里,公子为何不让我们到各处军营换乘马匹,而非要我们悄悄进行呢。”
凌宇解下水袋喝了一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敢不亡。而今就是这种格局,皇帝东巡途中无缘无故下诏,逼公子和蒙恬将军自杀,虽说事有蹊跷,公子和蒙恬将军都觉得这件事不像皇帝以往的作风,但诏书已下,按理说还是得遵旨的。”
燕仞道:“我明白了,想来定是公子和将军不愿枉死,故才铤而走险。但此事不易声张,毕竟是抗旨不尊,一旦传扬出去,说不定会军心哗变,所以公子才让我们隐踪潜行。”
“正是如此。”凌宇叹了口气,“蒙恬将军拥兵三十万,且都是帝国的精锐之师,他戍边十余年,与将士同甘共苦,深得军心,且麾下苏角、涉间也都是名将,一旦军心哗变,士卒倒戈相向,帝国说不定会发生内乱。”
“以你看来,此事究竟内情如何?”
凌宇叹了一口气,“这等事我们岂能知晓内情,不过蒙恬将军怀疑,皇帝在东巡途中是不是遇到什么变故,或者是受到某种胁迫,故而才写下这道诏书。”
“不会吧,皇帝东巡随行军士有三千人,且都是朝廷的禁卫军,又有蒙毅、李斯、赵高等人保驾,怎么可能有事。”
凌宇轻轻摇头,“秦并六国,天下间恨秦人者不可胜数,荆轲图穷匕见,高渐离奋不顾身,博浪沙大锤砸车,兰池利剑加身,虽说每一次皇帝都侥幸躲过了,但谁又能担保,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行刺呢。”
凌宇是有感而发,他没有注意到,在他提到荆轲、高渐离以及博浪沙时,燕仞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杀机。
霎那之间,阳武城中孟无离对他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燕国四大高手本是草莽之人,但为了家国情仇,不想燕国国土沦于秦人之手,也不惜以身犯险,先后展开刺秦行动。荆轲易水西风冷,高渐离目盲再刺秦,博浪沙孟无离联合大铁锤,他们为的什么,还不是希望杀了嬴政,让自己的国家再度复兴。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大秦帝国,他们只认自己的国家,那就是燕国。毫无疑问,赵、魏、韩、齐、楚等国的人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大秦统一的只是六国的土地,人心尚未归附。
见燕仞突然不语,凌宇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燕仞笑了笑,“我就是在想,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帝这次行事出人意表,说不定帝国有了内乱。”燕仞本是顺着凌宇的话说,但他话一出口,猛然想起咸阳时与赵高秘密见面的一件事。
那一次赵高告诉燕仞,说他得到兰池地方官的治安禀报,兰池当地有一晚发生一件杀人案,一个奇怪的人被杀了。通过地方官上报的情况看,他认为那个人就是孟无离。
燕仞听完大惊,他没想到孟无离那样的武功,居然还有人能够杀了他。赵高告诉他,天下间能杀孟无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乌家堡的项少龙。分别的时候赵高叮嘱他,嬴政和公子扶苏都与乌家堡有很深的渊源,他日帝国一旦有事,必会向乌家堡求助,赵高要求他,一旦发现有这种动向,要他暗中下手,阻断乌家堡与公子扶苏的联系。赵高告诉他,这不但是为了他自己,或者是为了孟无离,更是为了他的燕国。因为只有大秦帝国发生内乱,燕国才有复国的机会。
燕仞本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想凭空生乱,扶苏真的向乌家堡求救了。事情变化的太快,对于一介武夫来讲,这样的变化让燕仞还未完全适应。
凌宇见马匹休息的差不多了,招呼燕仞收拾停当,继续向渔阳方向进发。二人不眠不休,熬过了一日一夜,又跑出去将近三百里。
凌宇虽然满脸疲惫,但心中很是舒畅。在他看来,只要再有两日,他们就可以到达乌家堡。乌家堡在赵国时就是畜牧大户,有无数良马,返程时只要多带几匹,交换骑乘,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凌宇坚信,只要见到项少龙把情况说明,他就一定会出手相助。当然,他也知道,如今事态紧急,蒙恬收押皇帝使臣本身就是大不敬,一旦被皇帝得知,震怒之下就不知逼你自裁这么简单了,说不定有夷族之祸。
凌宇又找了一块背风的地方歇脚,此地已经是草原边缘了,盛夏时节,微风吹来,草原宛如一块大甸子,翠绿夺目。
“我们是不是快到乌家堡了?”燕仞问了一句。
“我计算过,按这样的速度,只要再有一日一夜,我们就可以抵进乌家堡的边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