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布和丁疾也听到了鱼腹内有写着“陈胜王”三个字的白布的事,联想夜里祠堂那边时常传来的“大楚兴、陈胜王”的莫名其妙的叫喊,郑布、丁疾二人越发心慌。毫无疑问,事情一旦传扬开,势必在队伍当中引起混乱,人心一旦失变就很难收拾了。
这一晚郑、丁二人在帐内喝酒,又说起了陈胜的事。郑布看着丁疾,“李由将军命你我二人押解队伍到渔阳,就是便于在路上监视这陈胜,现在想来,李由将军果有先见之明,这陈胜确实是个不安定分子,就算黄金的事不是他做的,以他搞的这些事情,此人也不可不除。”
“但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呀。葛婴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们去的时候,陈胜一直跟着他们,他不可能会分身术。”丁疾喝了一口酒,回了郑布一句。
“你不要小看了陈胜。”郑布看着丁疾,“他自己没去,不代表他的手下没去。此时人心思变,如果我们再没有行动,我看我们也到不了渔阳了。”
“依你之见呢?”
“依我吗。”郑布冷笑一声,“反正到了渔阳陈胜也难逃一死,莫不如趁现在以煽动闹事为由将其斩杀,想来李由将军也不会怪罪你我,我们还可以借此弹压这些闾左之徒,确保其他人到达渔阳。”
丁疾想了一想,觉得郑布的话也有道理,流言一旦传播开来,大家都以陈胜为王,到时定会乱成一团,不可收拾,莫不如趁势头未起,就将其绞杀。
二人计议已定,又喝了几杯,就听到帐外吵吵嚷嚷。二人出得帐来,问清楚原因,心中大怒,当即向葛婴的营帐走来。
陈胜确实想动手了。那一日他和吴广采买时听到店家夸耀做鱼绝技时心中已经被触动,他当即从怀中掏出金银,吩咐店家偷偷买来白布和朱砂,写下“陈胜王”三字后,分几次藏进鱼腹。
陈胜利用采买的时机分批将装有白布的鱼运回驻地,这才让做饭的伙夫才惊讶不已。陈胜起初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定能在队伍中造成混乱,不想葛婴、宋留居然将此事压了下来,这才让陈胜意识到,除了郑布和丁疾之外,葛婴和宋留也是一个阻碍。
过了几日,陈胜见葛、宋二人没有异常,知道二人在静观其变,并没有揭发自己,于是找来吴广商议。吴广说在大泽乡起兵可以,但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陈胜想了一想,说他听说始皇帝嬴政东巡路上驾崩,按理说应该嫡长子公子扶苏继位,结果却是嬴政幼子胡亥登基,这里面一定藏有阴谋。吴广说证据在哪里?陈胜说很简单呀,如果二世皇帝胡亥心中没有鬼,干嘛把他的那些兄弟姊妹一个不留,全都杀光,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我还听说公子扶苏的生母是楚国人,那么扶苏身上就有一半楚国人的血统,我们莫不如就假借公子扶苏的名义,打着恢复楚国的旗号,争取原楚国人的支持。
吴广点头表示支持,说我们把白布藏进鱼腹,这几日也没动静呀。陈胜就把葛婴、宋留的事说了,说现在这二人正在犹豫,左右为难,只要我们再做些什么,一定能争取到他们的支持。二人计议的结果,就是由吴广带着他的那些杂家弟子,夜半在祠堂点火,故意暴露踪迹,暗中派人说出“大楚兴,陈胜王”这六个字。
吴广手下都是杂家弟子,这些人几乎可以与昔日齐国孟尝君手下那些门客相比,其中不乏鸡鸣狗盗之辈,装神弄鬼更是不在话下,于是才有了那些鬼火和神鬼之语。
被征发的这些闾左之徒都是身份卑贱之人,根本没有人读书认字,无知和愚昧让他们崇尚并相信神鬼怪异之事,因此在鱼腹白布和时常出现的神鬼之语双重作用下,流言开始发酵了。
单凭这些还远远不够,陈胜知道,这些只会让闾左之徒相信自己有神的授意,但要想让这九百人跟着自己一起赴汤蹈火,起兵反秦,还必须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让这些人再没有退路的理由。什么理由呢?延期误时到戍边地点会被杀头就是最好的理由。反正已无退路,左右也是一死,人只有到了绝路,退无可退之时,求生的欲望才会让他们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陈胜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借此可以逼反葛婴和宋留。有他二人做帮手,自己的势力可以得到壮大;倘若二人不从,只好借机杀了他们,免生后患。颍川郡的人自己可以掌握,阳夏的人吴广可以控制,唯有三川郡的人还需要一个由头,因此陈胜让自己的手下到三川郡营地散布戍边之人延期到达会被处死的谣言。
陈胜知道三川郡的人不可能全信,不要紧,可以让他们去问葛婴和宋留,这就成功地把二人绑在了一起。帮我,则会协助我反秦;不帮我,只好一起除之。
陈胜看着葛婴,葛婴也看着陈胜,此时大帐内人声鼎沸,好多人还在为律法的事吵嚷。葛婴已经明白了陈胜的意图,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着生死的抉择,内心也在盘算,依靠自己和宋留,加上郑布和丁疾,能不能敌过陈胜的那些手下。正在他焦急地盘算之时,吴广和他的人也赶了过来。
看见吴广,葛婴一瞬间全都明白了。陈胜为何会大模大样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装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