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坐在帐中心情很不好,依他的本意,这小小的东阳县在他到来后就算不是大开四门迎接,对他的要求至少也是不敢拒绝。不想城池虽小,城中军民却很是彪悍,尽管他连斩了两人,竟还是拿不下东阳县城。
英布压抑的太久了,自遭受黥刑开始,他的性情就开始发生变化。他牢记鬼谷徐福的话,没像他的朋友蒲田那样中途离开,而是主动到骊山成了苦徒,艰难熬过了几年。不想那术士卢生北方寻仙归来,除了那一句“亡秦者胡也”的预言,什么也没得到,害得自己仓皇逃离骊山。他来到九江见到蒲田,为了担心官府追捕,只得隐匿在大泽湖泊当中,召集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民,或者是逃避官府徭役的闾左之徒啸聚水泊,成了一名大盗。
他等呀、盼呀,结果传来的却是秦始皇嬴政活的越来越滋润,不断东巡的消息。英布也听说在博浪沙曾有刺客行刺过嬴政,但结果却是无功而返,刺客也当场身死。多年的等待折磨的他更加暴躁了,他开始嗜血,想通过残忍的手段平复自己逐渐扭曲的心灵。
最初他在九江只是劫掠来往客商,只要钱财不害性命,后来他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你是什么人,他是一个不留,管杀不管埋。或许只有看到鲜血迸发的那一刻,英布的内心才会得到舒缓。再往后,他改变方式,不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结果就是闹得身边的地区是鸡犬不宁。附近的官府曾经派兵捉拿过他,一来英布武功确实高强,二来他仗着大泽之中地利之便,竟接连将官军击败,弄得他自己反而是声名鹊起。只要一提起九江英布,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嗜杀的巨盗。
终于有一天,英布听说始皇帝嬴政病死在东巡的路上,他的幼子胡亥在咸阳继位了,号称二世。英布大喜,派人出去不断地打探,后面的消息也陆续传来,说嬴政留有遗诏,让驻守上郡的公子扶苏和大将蒙恬自尽,接着内史蒙毅也服毒而亡,胡亥在咸阳举起屠刀,将他的兄弟姊妹尽数处死,下场最好的就是公子高,主动为父皇嬴政殉葬,留一个全尸。
英布大笑,弄得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朋友蒲田都很奇怪,不知道他因何如此。英布没告诉他们原因,只是把结论说了出来,说他已经预见到,天下不久必将生乱。果不其言,没过多久他的话就应验了,有消息传来,说有一伙闾左之徒本来要到渔阳戍边,结果走到大泽乡生变,为首的陈胜、吴广杀了领军校尉,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喊出了“伐无道,诛暴秦”的口号,并一举攻占了蕲县。这下子英布的威望大幅的提高,他的手下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些人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粗鲁、嗜血的杀人魔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竟能预知天下大势。
英布从众多手下的眼神中读懂了他们的疑惑,但英布不会告诉他们真相,毕竟这是属于自己的秘密。他脑海中一再闪现卢生在骊山对他说的话,“亡秦者胡也、亡秦者胡也,”别人不知道,但英布心里最清楚,所谓的胡,根本就不是什么北方匈奴的胡人,指的就是当今的二世皇帝——胡亥。
终于有人起兵反秦了,英布满心喜悦,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按照徐福的说法,只要天下一乱,自己就可以封王了。只是有一点英布没明白,“遇项封王”的项指的是什么呢?英布想了几天,最后决定不再去想了,既然徐福已经告知自己的命运了,到时就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招募士卒,积攒粮草,配合陈胜大干一场。
蒲田这些时日也听说了陈胜起兵的消息,因此也在多方奔走,联络自己的宗族子弟和亲朋好友做着一些准备。英布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因此也没跟蒲田打招呼,领着自己的手下来到了东阳县劫掠。
英布听说过陈婴的名字,知道这个人在东阳县一带很有威望,但英布没想到的是,这陈婴竟有如此声势,且本身勇武过人。他坐在帐中仔细回想与陈婴交手的经过,想从中找出破绽,准备第二天一举将其击杀,好冲进城中。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一名手下进来禀报,说东阳县城中发生民变,城中百姓把东阳县守给杀了,并共同推举陈婴成为了新的首领。
英布听完大喜,这陈婴擅杀官吏本身就是死罪,城中想必也有人不服,只要自己杀了陈婴,非但可以夺得大批军资,说不定整个东阳县都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想到这,英布登时兴起了刺杀陈婴的心思,他越想越觉得兴奋,决定立即行动,当即命他的手下兵退三十里。
英布知道,如果自己逼得太紧,城中人心惶惶,就算有人不服陈婴,危急时刻也会互相抱团取暖。而今自己退兵,城中定会开放城门,让百姓出城打柴取水,自己就可以混进城中,伺机行刺。
事情还真如英布预料的相同,由于英布来的太急,城中百姓根本没有作任何准备。如今听说英布退兵,东阳县大开城门,让百姓出城打柴、取水,一些滞留东阳县的客商也借机离开。
英布就是在这个时候进的城。他来到城中四下一看,已经知晓城中的基本格局。整座东阳县城按十字大街分布,有四座城门,城中间大街交汇处矗立着一座鼓楼。通过中央十字大街,整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