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用车裂之刑处死了宋留,他觉得这是祖宗显灵的表现,加上章邯传来表章,说是自出关以来连战连捷,因此心中很是高兴。他起驾回到深宫内院,准备好好地喝几杯,不想刚刚坐定,赵高来了。
虽说赵高是自己的师傅,但现在自己是皇帝,师傅也要遵守臣礼,总不能扫了自己的兴。胡亥有点不高兴,但他还是克制了自己,没有说什么。
赵高由胡亥脸上的神情看出了这位皇帝有点不悦,他心中也是暗自提醒自己今后要注意,当即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上前给胡亥施礼。
胡亥摆摆手,示意可以免礼,“我看赵卿神色似有忧虑,有什么事吗?”
“回陛下,章邯出师连战连捷,函谷关、武关的贼寇皆被他荡平,咸阳的威胁暂时解除了,这是好事,只是臣日前接到禀报,说天下的贼兵不知为何却越来越多了。”
胡亥有些不解,“难道那些贼子都不怕死吗,怎么还敢叛乱造反,你且说说现在关东一地还有哪家贼兵。”
赵高叹了一口气,“陛下,现在除了陈县的陈胜自称陈王之外,武臣在赵地自称为赵王,原魏国公子宁陵君魏咎受到周市的拥护,自立为魏王,此外有一个叫刘邦的人占据沛县号沛公,原齐国国君田建有个远亲叫田儋,他现在和他的弟弟田荣、田横在齐国狄县也起兵了,自立为齐王。”
胡亥越听越气,“我大秦为了扫平六国七代君王励精图治,多少将士浴血奋战,先帝为了完成这一使命花费多少心血,这才几年工夫,怎么放眼望去天下间还是齐、赵、魏、楚与我大秦共存,后面是不是燕国和韩国也要复国,再来一个七国并立的局面。”
赵高见胡亥真的发怒了,他知趣的没有做声。胡亥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或许是喝的太急了,竟被平日里醇香甘冽的美酒给呛着了,剧烈地咳嗽了几次。
“朕想当太平皇帝,将一干国政全部委于丞相,怎么这国家反而越来越乱,他这个丞相是怎么当的,若不是章邯力挽狂澜,我岂不是就被那些贼兵杀进咸阳给活捉了。”
“陛下息怒。”赵高轻描淡写地劝了胡亥一句,“咸阳的门户是三川郡,三川郡守李由是丞相儿子,这个臣之前就告诉过陛下,至于那陈胜家乡阳城与丞相家乡上蔡的关系臣也提醒过陛下,那周文能绕过荥阳,统兵几十万打到戏水,臣想若没有内应是绝无可能办到的事情。”
胡亥看看赵高,又想了一想,“这些话你上次确实提醒过朕,朕想既然李斯举荐了章邯,可见他还是一心为国的,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想还是应该将荥阳的守将换一下才行。”
“陛下,臣打听过了,根本不是丞相举荐的章邯,而是章邯报国无门,一直没有机会而已。周文领兵打到戏水,是章邯毛遂自荐登丞相府门苦苦哀求,丞相见事态危急这才给了章邯机会。还有一件事陛下或许还不知,最新的消息已经传来,李由驻守的荥阳已经被贼兵攻克了。”
“什么?”胡亥听到这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荥阳被攻克,那就意味着贼兵到戏水的事情可以再次重演一遍,说不定贼兵汲取经验不在戏水停留,直接打到咸阳也说不定。若真是那样,咸阳危矣。为了支援章邯出关作战,咸阳可以说是府库皆空,关内民众也被征发入伍出关作战了,现在根本就找不到可以抵抗的力量了。
胡亥越想越怕,越想越愤怒,“这李斯到底想干什么,第一次放任贼兵绕过荥阳,一计不成他又来二计,现在竟直接将荥阳送给贼兵了,这分明是想要我亡国呀。”胡亥当即传旨,让李斯火速进宫面圣。
李斯也接到了荥阳丢失的军报,他心急如焚,因为荥阳有多重要他内心是一清二楚。尽管他的儿子李由在军报中说的很清楚,说他已经把荥阳给包围起来了,并且也通知了章邯回军,那些贼军绝无可能有机会再次进犯咸阳,但李斯还是急得直跺脚。他心中暗自埋怨自己的儿子李由,为何这么不小心把荥阳给丢了,当初你守着荥阳尚有几十万之众打到戏水,现在你把荥阳丢了,谁敢保证不会有贼军再来这一手。皇帝可不管你是怎么阵前杀敌的,他只看到有人威胁了他的统治。
果然,李斯正在筹谋计谋之时,皇帝的内侍官前来传旨,要他火速进宫见驾。李斯也很忐忑,他跟着内侍官来到宫中,见只有皇帝与自己在,并没有其他的大臣,诸如赵高之类的自己讨厌的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付皇帝比对付赵高容易多了。
胡亥一句废话没有,他单刀直入直接问李斯,荥阳丢失知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怎么做才能让天下安定,现在关东又有几家称王,你是怎么干的。
这一连串的问题若换做别人早就傻了,幸亏是李斯,他确实有办法。等皇帝问完,李斯施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告诉皇帝,说荥阳丢失的事自己知道了,不过不是贼兵攻克的荥阳,而是三川郡守李由与章邯定下的歼敌之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主要是因为敌人兵力分散,章邯率兵出关后虽然连战连胜,但距离函谷关也比较远了,此时荥阳和武关还有贼兵虎视眈眈,如果章邯离开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