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宝山鼾声起伏,其实他心里十分清醒的。他从箫声传来的方向,判断那吹箫之人是他的儿子郭雪剑,他也明白,今夜儿子郭雪剑注定无眠。在今天的婚礼上儿子奇怪的举止,都令他心中起疑,难道剑儿以前见过雁儿?还有万孤雁见了雁儿也是一脸的惊异,这是为什么呢?
白宝山不想再深究下去,但郭雪剑的啸声在月夜里缠绵回荡,吹打着身边这位新夫人无法入眠,他们真的见过吗?否则哪来情何处,心不动。雁儿倾城倾国,天下绝色,怎会甘愿守约三年,嫁给我这个即将年过半百的人呢?
白宝山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一个是他新宠的夫人,一个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无从选择,也无力追究,想的越多也就越烦恼。于是,他的鼾声中透出一丝无奈地叹息,而他也感觉到雁儿的呼吸也不是睡眠中的气息,他放开了雁儿的柔软的身体,转个身给彼此留给睡眠的空间,各自安然入睡,也是到了黎明时分。
东方破晓时,郭雪剑收起了那支玉箫,手里玩弄着那块血色玉石,始终感觉到父亲的新夫人的眼眸就如这块玉石,释放着鲜红的光芒。
在天山的时候,他经常在后半夜,见义父玉凌风面向东方,吹奏着婉转悠长的曲子。他问义父这是什么曲子?义父说是梅花三弄,是他母亲郭埼玉教会义父的。所以义父花重金托人打造了一支玉箫,当他拿着玉箫兴冲冲去见郭埼玉时,郭埼玉对风流倜傥的白宝山一见钟情,而且还定了婚约。于是,义父只好默默地收起那支玉箫,等到母亲郭埼玉出嫁的那一天,义父远离江湖,陪师公隐居在天山。
郭雪剑就那样安静地听完了义父玉凌风的故事,他甚至没有一点点感动,他对义父说,如果当初你大胆向我母亲表白,我母亲也不会身遭不测,你也不会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义父玉凌风摇摇头说,有些事你还不懂。如果让一个人幸福,就满足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感情。
但郭雪剑看到母亲郭埼玉和玉凌风的结局,一个香消玉殒,一个凄凉寂寞,有什么快乐而言,幸福之谈。如果我遇见一个心仪的女子,不管怎样,我都有和她在一起,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绝不辜负我的心里真实的感情。
郭雪剑想到这里,看着如轻纱的晨雾笼罩着桃源居,缠绕着在红梅阁东面几步之遥的牡丹亭,令他怅然若失。他下定决心解开这位新夫人神秘面纱,如果她真是那桃花谷的女子,他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久别的相思如此铭心刻骨,哪怕是她承认他们曾经相遇过,他也会感到他的感情没有被欺骗和蒙蔽。
“少爷,你在外面已经呆了一晚上了,该下来休息了。”小桃红爬在窗台内遥遥喊着。
一阵清风吹过,郭雪剑身如娇燕从窗户穿跃进来。把玉箫插在腰间,取下碧寒剑,把血色玉石用内力硬是镶在碧寒剑的剑盘中,虽然碧寒剑拿在手里,有点失衡,但郭雪剑就是让父亲的新夫人看见这些东西,以此证明她曾经见过和有过这些东西,即使她熟视无睹,日久天长也能从她眼神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此时,郭雪剑毫无倦意,他倒是很迷恋自己这样的想法和创举。他又从窗户飞跃而出,挥剑练起舞来,从红梅阁到各个院落门口,他的身姿翩如飞燕,穿插在花树和楼阁之间。
小桃红看着郭雪剑飞来荡去的身影,暗自叹息道,少爷这是怎么了?平时他练剑从来不出红梅阁一步,今儿一大早就在大宅里飞舞。是不是少爷被……西风烈烧坏了脑子,发起疯来。
小桃红无意想到这里,浑身不由地颤抖起来,她怕她的未来无路可退,也怕郭雪剑性命堪忧。老爷和夫人从不苛待过我,我为什么要对少爷这样?小桃红越想越难过,禁不住悄声哭泣。
郭雪剑剑影闪过的地方,不是落英纷飞,就是漫天花雨。他要让父亲的新夫人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他手中的剑,剑盘上的血色玉石,腰间的纯白玉箫,每样东西都是见证记忆的信物。
牡丹亭,以前,郭雪剑不屑一顾地庭院,如今,他多想往里看一眼,独自和新夫人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家常问候,也值得郭雪剑回味无穷。
郭雪剑的人剑合一在牡丹亭外徘徊了一阵,也没见新夫人一丝芳踪,更没见父亲的身影,想到他们也许还在安睡,他也是从小桃红身体滚过来的人,他知道其中的滋味是什么?
郭雪剑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一看,是雪姨拿着一摞衣服缓步向牡丹亭走来。
“哎呀,公子这么早来给老爷请安来了。”说着,雪姨给关行个万福。
郭雪剑淡淡的说:“雪姨,你客气了,我只是练剑路过这里。”
雪姨温和地笑道:“公子,您有你父亲的风范,都喜欢早晨早起舞一阵子剑,你看桃源居的庭院里花花叶叶还没秋风吹动,都被你们父子俩的剑影扫刷的差不多了。”
郭雪剑望了一眼花香萦绕的牡丹亭,说:“雪姨说笑了,我哪有我父亲那样好福气,妻妾成群,艳福天下。”
郭雪剑这句话倒是让雪姨心里有些尴尬,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