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丈许天涯,烛光长明于夜,王辰与崔浩一见如故,畅谈古今,又定下了一月之约,待期满之后再深谈北魏国政,而王辰摇身一变,成崔浩的远房侄儿:柳云飞。
“柳”姓出自河东柳氏,为清河崔氏姻亲。崔浩初闻此名,甚是满意,而王辰则脸色微红,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与司马瑶英联袂舞剑之景。
“柳云飞,流云飞,若我以此名在北魏闯出点成绩,即使她远在他方,也一定可以传达到吧?”王辰在心底默默地期待着……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王辰本就对北地风情不甚了解,一时也漫无目的,于是终日往返于魏都的大街小巷与周边的田野军镇,细细观察着北魏的国情,眼界大开。
这一日,他来到繁华的西街,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穿着各类奇装异服的商贩们展示着琳琅满目的货物,甚至还有远自西域与高句丽的奇珍异品。夹杂着汉话的各类胡语纷至沓来,煞是热闹。王辰一路连蒙带猜,倒也能勉强领会,行至半途,忽闻熟悉的南音从不远处飘来,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对满身市井之气的兄弟正在低声调侃。
“仲少,你说咱哥俩不畏艰险,千里迢迢来到这平城,真的能大赚他一笔吗?”
“陵少,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南方缺马,北方缺绸,这可是咱们发家致富的秘诀!”
“仲少,真有那么神吗?可我瞧这里民风过于彪悍,总是少那么一份安全感啊。”
“陵少,这你又不知道了吧?魏国最近忙着欺负北边的小国,和咱们大宋暂时休战,还互通了使节哩!若不赶快趁此机会捞他一笔,咱哥俩只好去喝西北风了。”
“仲少,你说的总是对的,兄弟我就跟你干这一遭!”
“陵少,咱们哥俩好,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同赚,就算真有不测,也要有命同逃……”
王辰听着两兄弟的“宏图大志”,忍俊不禁,也不便插话,正打算离去,却不想陵少竟然一语成谶。只见一队胡兵正簇拥着一位壮硕的胡族青年,横冲直撞,凶神恶煞般地从街的一边向二人冲来。
“仲少你那家伙不正是前天……”
“陵少快跑!此人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然而二人不及逃走,街的另一头竟又冒出一队气势汹汹的胡兵。街上的行人似乎对此情景早已司空见惯,一哄而散,很识时务地腾出了一大片空地,而王辰与两兄弟孤立其中,顿时显得异常耀眼。
壮硕的胡族青年迈着大步来到空地,斜眼瞥了王辰一眼,目光在他司徒府的配饰上略作停顿,便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狠狠盯向仲、陵二少。
“这位大爷……”仲少见逃命无路,暗叫一声苦,连忙陪起笑脸上前,一脸无辜状。
“你狗胆!竟敢欺瞒北平王的长孙少爷!”一个汉话尚算流利的兵头将仲少挡住,取下了腰间的马鞭,骂骂咧咧地吼道。
“兵爷有话好说,小民和尊上可是货银两讫,公平买卖啊。”陵少见势不对,也鼓起勇气,挪前了一步,低声下气地说道。
“公平买卖?你们用区区几匹烂布,便骗了长孙少爷五匹上等战马,昨日又转手将战马送到刚进城的萧家商团,谋取巨利,你以为能瞒得过长孙少爷的法眼吗?”
“交易之道,本来就是你买我卖,这可不是骗啊。”仲、陵少二少哭丧着脸,异口同声道。
“大胆!”兵头失去了耐心,猛然扬起长鞭,骂道:“汉狗多狡诈!”
王辰听闻“汉狗”二字,眉头微皱,见那马鞭就要向两兄弟脸上抽去,于是屈指轻弹,不动声色地送出一股柔力,只见甩出的鞭尾竟在半途改变了轨迹,突然折返,反抽到了兵头自己身上。兵头痛呼一声,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马鞭脱手掉在地上。
众人不知其中巧妙,见状都不由一愣,王辰把握时机,向那当头的壮硕青年走去,边走边道:“小弟柳云飞,素来敬仰北平王大人,今日得见长孙少爷,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北平王长孙嵩,北魏开国名将,官至柱国大将军,战功彪炳,乃是鲜卑帝姓十族之宿老,在不久前以八十岁高龄辞世,其子长孙颓子承父爵,继任北平王。王辰见那“长孙少爷”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必是长孙颓之子无疑,不敢怠慢,抱拳一礼。
壮硕青年上下打量了王辰一番,操着不甚熟练的汉话道:“你小子唠叨作甚?莫不是和那两个小贼有勾结?来掺和我长孙地汾什么事?”
王辰无奈地一摆手,顺势将龙泉剑递到长孙地汾面前,不答反问道:“长孙兄出身将门,想必功夫卓绝。自古宝剑配英雄,不知大哥怎么看小弟手中的这口剑?”
长孙地汾自幼习武,自然是酷爱兵器,一把抓过龙泉,拔剑出鞘,只见青光一闪,剑啸长鸣,不禁面露喜色,赞道:“倒是一把好剑!”一时竟忘了之前的不快。
“既如此,不如我们便以此剑做赌,如何?”王辰微笑着退了一步,心平气和道。
“好啊!你要怎么个赌法?先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