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当新年的钟声响彻在平城上空之时,三个月的时光已悄然而逝。√王辰伤势早已痊愈,一身素衣,与成千上万的民众一起,向那宏伟的玄都坛投去崇敬的目光。庄严的气氛萦绕于天地之间,人都怀着激动的心情,见证着即将载入史册的辉煌一刻。
一位须发如雪的老道头戴莲花金冠,身着紫云法衣,足踏七星道履,手持真君符箓,犹如神仙临世一般立于玄都坛顶,波澜不惊的眼底看不出一丝喜怒──正是北魏国师寇谦之。
角声起,又有一队华丽的车驾自皇城云龙门驶出,行至郭城开阳门外停下,只见魏帝拓跋焘身着赤黑宽袖法服,却披头散发,赤手裸足,缓缓自车驾内步出。以帝姓十族为首的诸部大人分列道路两旁,朝中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远处则是身披甲胄的禁军宿卫,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拓跋焘徒步行至玄都坛底。
肃重的钟声响起,上至皇族将相,下至平民百姓,万人齐齐拜倒,而拓跋焘则自礼官处接过一精雕玉匣,双手捧着登上了玄都坛顶。一时之间,鼓乐齐鸣,拓跋焘行至坛顶正中,恭敬地拜倒,寇谦之则以“天师”的身份至神位处礼拜金阙帝君与四方众神,又来到拓跋焘面前祷念祝词,授予了拓跋焘真君符箓。
北魏太延六年在万众瞩目中结束,太平真君元年则在庄严的礼乐中开始,自此以后,登台受箓成历代魏帝都必须遵守的法制。
礼节繁琐的改元大典在寇谦之的亲自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王辰举目遥望,思绪却越飘越远,只因在这过去的三个月里,着实发生了太多的大事。
拓跋焘远征凉国归来,终于完成了统一北方的壮举;而柔然可汗吴提则如丧家之犬,被长孙道生一路穷追猛打,狼狈地逃出了长城;阴山北麓的乞列归等部全军大败,乞列归连同大小将官五百余人尽皆成了俘虏。至此,北魏的外敌终于被一举肃清……
在南方,彭城王刘义康身兼大将军与司徒之高位,却被宋帝刘义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剪除了全部羽翼。刘义康诚惶诚恐,负荆请罪,主动请辞大将军的职务,刘义隆顺势准奏,却出乎意料地任命他为江州刺史,带兵出镇豫章。刘义康再上表,三叩九拜请辞,刘义隆再准奏,命刘义康改督交、广蛮荒之州。至此,南宋的内政终于彻底得到巩固……
改元大典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待王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人群已开始散去。他忙向远处的玄都坛望去,却哪里还见得到寇谦之的影子?王辰满怀愧疚,心想师尊本已受伤不轻,救他性命,又耗费了功力,而他却只能站在这里,一事无成。
王辰暗叹一声,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他心中一动,转过身去,只见崔浩正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崔浩所咏之诗出自《诗经·周颂》,乃是当年周武王于文王墓前祭天所作。时过境迁,一千多年过去了,虽然周朝早就灰飞烟灭,周礼也已崩坏不存,但传承自那个时代的灵魂,却还是在人们心中悄悄地扎下了根。无论是汉人的百姓,还是胡人的帝王,那源于本性的敬畏天地之心,似乎总能与某种形式的“礼”水乳交融。
王辰上前两步,施了一礼,复以《诗经·周颂》的篇目回应道:“载戢干戈,载橐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
崔浩扶起王辰,拍了怕他的肩膀,道:“但愿有朝一日,太平真君。”说着又现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低声道:“贤侄为民除恶,诛杀妖阴,可谓是大快人心,却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你患了相思病哩。”
“崔公又在取笑晚辈了……”王辰本满怀天下之事,没想到崔浩话锋一转,竟突然提起了男女之情,脸不由地一红,轻声道:“此妖得以伏法,全赖师尊及时出手,晚辈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崔浩少好文学,诗曲才情皆无人能及,皮肤白皙,恍若美貌妇人,年轻时也不免风流倜傥,见王辰空有一身才情,却甚是不解男女间的风情之事,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之感。他摇了摇头,又一拍王辰的肩膀,说道:“贤侄卧床三月,也是时候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王辰疑惑地望着崔浩,不知他何出此言,只见崔浩似笑非笑,低声道:“陛下刚才已经宣布,要在三个月后举办一场青年英雄大会,还有人指名道姓,要你‘柳云飞’也参加哩。”
“青年英雄大会?”
王辰一怔,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魏帝既然特意选在太平真君元年举办这比武大会,必然有其深意,而他“柳云飞”本来就不求功名,如今又在平城有了不小的名声,倘若再参加如此引人瞩目的盛会,岂非徒增事端?可究竟又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面子,能在魏帝面前点名要“柳云飞”也出场呢?
崔浩见王辰目光游离不定,犹豫不决,又向王辰靠近些许,在他耳边低声道:“此次比武大会,实际上乃是上谷公主的选婿大典。既然是公主殿下亲自在圣上面前喊你“柳云飞”的大名,你就必须参加,但是只许败,不能胜!”
“什么?上谷公主?选婿大典?”
王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