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已隐,艳阳正盛。
王辰手持龙泉剑,傲然立于比武场上,在他对面五丈开外的,正是西场的最终胜出者──长孙观。只见他身着蓝底虎纹华服,脚踏黑色武士皮靴,手持一柄精铁战戟,身形健伟,英气逼人,额宽鼻直,两眼精光闪闪。
“柳兄武艺精湛,深藏不露,不知在下今日能在柳兄手中走过几招?”长孙观将祖传的翻天戟一竖,以内力传音,面不改色。
“长孙兄过谦了。在下久仰长孙兄乃是十族第一青年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辰将长孙观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置若罔见,亦以内息传音道。
“客套话就免了。谁胜谁负,当然还要手底下见过真章才是!”长孙观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眉宇间充斥着厉色。他三岁习武,六岁练戟,自小便被誉为天才,打遍十族无敌手,是长孙道生名副其实的接班人,被人都寄予厚望。只要能拿下这场比武,他不但可以抱得美人归,而且可以一步登天,堂堂正正地成为西平公、驸马都尉、镇南将军,如此便可领军出征,横扫寰宇,如当年王翦、卫青一般,名垂青史,功耀万世。可这一切宏大的理想,都因为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而化为泡影,他又怎会甘心?不!他不相信!他绝不相信这么一介草民竟能同他祖父一般,已经达到了奇经八脉俱通的至高境界。
王辰见长孙观战意高昂,亦暗中下定一个决心,抱拳一礼,朗声道:“能与‘翻天戟’长孙兄交手,小弟神往已久,今日之比,不论成败输赢,只求能与长孙兄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还望长孙兄不吝赐教!”
“好!就痛痛快快地战一场!”
长孙观转眼便将祖父半个时辰前的告诫统统抛于脑后。此战难得,好的对手更是难得,所以他要以自己的方式,去捍卫长孙家的荣耀──他乃是北魏当朝第一武将长孙道生的亲传嫡孙,即使是败,也要败得有风采,有尊严,纵然因此伤上加伤,也在所不惜!
“准决胜局,东区柳云飞对西区长孙观,比武开始!”判官洪亮的声音适时传来,一场龙争虎斗,终于拉开了帷幕。
长孙观率先踏前一步,凝劲于臂,低喝一声,隔空挥舞战戟,只见一道耀眼银光在戟尖闪动,一道凌烈的劲气冲戟而出,破空向王辰斩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孙观手持家传的翻天戟,在远处占尽了优势,而王辰手中的龙泉剑虽然锋利,却只有三尺而已,如果纯以剑气对阵,实属事倍功半,唯有迅速欺近对手,以短巧击之,方有胜算。王辰想起昨夜对拓跋钰许下的十息之诺,定计于心,倏而拔剑出鞘,身形一晃,闪过了来袭的劲气,迅速向长孙观冲去。
长孙观早就料到王辰的反应,嘴角一翘,气沉丹田,突然大喝一声,操起长戟,以比之前迅猛数倍的方式,一连向王辰挥出数十戟,每一击都充盈着更加凌烈的劲气,铺天盖地般地向王辰狂暴袭来,彻底封死了他突进的全部空隙。王辰暗叫一声好──狭路相逢勇者胜,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他唯有勇往直前,除此别无他法。
王辰凝聚真气,心中一片澄净,运起“分水”,毅然前冲,手中宝剑或挡或挑,或点或劈,“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不绝于耳,每一剑都以极其巧妙的方式,精准地将长孙观的远程攻势化去,似有招却无招,端是行云流水,无懈可击,不过两息之间,便携宝剑之威,从密不透风的狂暴戟劲中冲出。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发出阵阵惊呼,只见以坚硬花岗岩砌成的比武台面早已是千疮百孔,沟壑纵横,唯有“柳云飞”所过之处依然平整如新,竟没有一丝破损。
长孙观见王辰如此轻易便化解了他引以为傲的“千戟破军”,神色凝重,双手紧握战戟,化繁为简,运起十成功力重重扫过身前,一气呵成地使出了家传戟法中破坏力最强的“横扫千军”。长孙观信心十足,只要能震退王辰片刻,他便可以乘胜追击,胜券在握!
此时王辰已冲至长孙观身前两丈处,面对如此威猛绝伦的一击,不敢大意,迅速转换真气,暗运“破岩”。只听龙泉剑发出一声剑鸣,以雷霆万钧之势犀利地破开磅礴的戟劲,而王辰冲势丝毫不减,摧枯拉朽般地逼近至与长孙观相距只有一丈。短兵相接的声音骤然传出,震耳欲聋。
长孙观顿感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袭来,连退五步,差点站立不稳,长戟都险些脱手,心中更是大恨,没想到王辰的内力果然异常雄浑,与长孙道生相比恐怕也是不遑多让!长孙观两臂酸麻,怎料交手不过五息便要落败,绝望心起,岂料峰回路转,那沿着长戟传来的巨力竟是虎头蛇尾,瞬间消弭于无形。
长孙观愕然,暗呼侥幸,连忙沉心回气以期重整旗鼓,却忽然发觉王辰不知何时竟已跃起一丈之高。只见王辰人借风势,风助剑威,凭借凌空优势,如天兵神将般猛然挥剑下劈。
冰冷的剑风划过长孙观的脸颊,丝丝血痕触目惊心。长孙观大骇,却哪知王辰原来只是出了六成功力与他硬拼,即使被震退一步,却仍然保有余力,所以根本不需要回气便可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