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约有五十余骑的魏国残军从白水方向窜出,人人浴血,正被一彪宋军穷追猛赶。喊杀声由远及近,王辰无所畏惧,猛提一口真气将“寒游”施展到极致,趁着浓重的夜色迎了上去,隔水逼近至半里竟都未被察觉。
王辰聚功于耳目,凝神探去,不禁色变。只见宋军气势汹汹,人数恐怕不下千人,一副斩尽杀绝之势,领头的一员大将更是一马当先,挺着一杆蛇脊钢矛,杀气腾腾,气冲霄汉。王辰暗呼糟糕,又向那全力奔逃的魏军望去,见不断有人中箭坠马,岌岌可危,数息之间竟只剩下一半之数,形势可谓是凶险到了极点。
这仅余的二十人显然是白水一役的唯一幸存者,王辰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倘若他再不施以援手,这队魏军很快便会全军覆没,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查明白水失陷的始末。
王辰紧握怀中龙雀宝剑,正欲冲入杀局,却又迟疑心起:倘若此时出手,势必会与宋军陷入厮杀,而这彪兵马显然是宋国的精锐之师,战力远胜在凉州遭遇的那支伪军。王辰倍感矛盾,心想当初死战逃生已是侥幸,如今强兵当头,他又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形势不等人,就在王辰迟疑之际,又有数人坠马阵亡,危难之时,只见一员虎盔黑甲的魏将突然放缓马速,毅然从后队中退出,面对夺命飞箭而毫无惧色,手中一挺盘龙枪转动开来,啸声连连,如飞龙狂舞,卷得箭矢纷纷失去准头。
“你们护送少将军先走,我来断后!”
那魏将气势高涨,爆喝一声,大有玉石俱焚之意。一轮比之前更密集的飞箭袭来,遮天蔽月,却再次被他以一人之力所挡。形势稍缓,却又好景不长,新一轮的箭雨接踵而至,竟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而领军的宋将此时已冲至百步之内,眼光锐利,杀气滔天,趁着魏将疲于应付乱箭之际,挺矛便向其胸口刺去。
“要死同死!”
黑甲魏将眼看就要陷入必死绝境,却闻一道清锐果决的声音突然响起,直冲九霄,只见另一员魏将头戴银凤盔,面遮黑丝巾,身着亮银片锁甲,手持三尺定光剑,突然狠狠一拉缰绳,竟硬生生地停下马来。
“!!!!!”
就在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寒风依然凛烈,喊杀依然震天,但王辰却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他的心,完全被那四个字牢牢扣住了。
“要死同死”──这绝不是普普通通的四个字,而是生死之际一往无前的决绝,是爱恨之时无怨无悔的牺牲。
国殇未绝,家恨不断。梦回淮水畔,抽刀断水水更流;梦醒白水岸,千里难寻几时休?
“是她,是她!真的是她!!!”
王辰的心剧烈抽动着,再也难捺胸中的澎湃之情,什么宋魏之争,什么天下大势,尽皆变得不值一提,他只想着在这乱军之中,将那个人救出,就算为此搭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武都!速退!”王辰身形一闪,风驰电掣般地穿过西汉水,几个闪烁便从一众魏骑间穿过。时间急迫,他与那凤盔银甲之人擦肩而过,只来得及送出简单的四个字,瞬间便迎上了密如雨落的箭矢。
王辰鼓足真气,面不改色,突然双掌前推,以雄浑的内力在身前构起一道屏障。箭矢如入棉絮,纷纷失了劲道,王辰把握战机,两臂顺势交错,阴退阳进,收身回转,双掌再向前一震,箭雨遂倒转而回,竟被王辰给“还”了回去。只听嗤嗤声响传来,惨叫与坠马声不绝于耳。
领头杀来的宋将没想到半路竟会杀出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冷不防也被一箭射中肩头,正感愕然,又发现一道黑影疾扑而至。只见王辰神情冷酷,弓身拔出龙雀宝剑,寒光一闪间,对着马蹄就是一斩。
战马痛失前蹄,悲鸣着翻倒下去,而那宋将却不是等闲之辈,就在失衡的一刹那,突然以矛点地,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两丈开外。
宋将拔断肩头的羽箭,浑然不觉疼痛,正欲挺矛再进,却骇然地发现王辰形如鬼魅,竟早已没入随后赶来的骑阵之中。阵阵骨肉分离之声此起彼伏,数息之间,便又有数十骑被斩断马蹄,与先前中箭的战马倒成一片。
一众宋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节奏,前路受阻,又惊又惧,投鼠忌器下不敢再放箭,也无人敢直撄王辰手中的寒锋,顿时进退失据乱作一团,而本已离开的十余魏骑也趁机全部折返,堵住了那宋将的退路。宋兵见状皆慌,只好再远远地兜开一个大圈,于是一围套一围,场面顿时诡异到了极点。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宋将虽失战马,却依然傲立当场,虎目圆睁,用力将长矛一竖,震地有声,而一众魏骑则仇火燃烧,缓缓收紧围势,完全封死了宋将的生路,唯有那凤盔银甲之人一动不动,仿佛石化,朦胧的月光被黑色面纱所遮,看不清表情。
王辰并不答话,迅速定计于心,悠悠地转过身来,冲着宋将一笑,竟收剑还鞘。众魏骑一愣,纷纷止住马蹄不再收紧,而外围的宋兵也随之纷纷止行,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原本你死我活的血杀气氛,减轻了些许。王辰等的便是这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