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攻山,已至第三十八日。
王辰身披重甲,双手分持一把开山巨斧昂然挺立,二十巨盾手列阵其前,混持短矛与大斧的中军在司马瑶英的带领下紧随其后。战鼓擂毕,全军士气振奋,司马瑶英一扬手中战矛,提气纵声道:“全军出击!”
喊杀声震天动地,王辰在巨盾的掩护下率先向狭亭逼近,箭如雨下,却被巨盾阻隔,氐兵不慌不忙,故技重施,挺矛后退数步,排起了密集阵君入瓮。
盾兵散开,王辰顺势冲入山道,身后的敢死队亦鱼贯而入,瞬间便填满了山道口。对面的氐兵瞪大了眼睛,直到此时才看清王辰那两把开山巨斧,只怕每一柄都有七八十斤重,还未交锋,便已心惊胆寒,气势顿时一弱。
“挡我者死!”
王辰暴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左手抡起巨斧就是一扫,只听砰砰数响,当头的五名氐人被率先砍倒,鲜血飞喷,死相可怖。王辰得势不饶人,右手巨斧再一劈,只听兵器与骨骼破碎的声音一齐响起,又有一人被当头砍死,而那强大的斧劲如切菜斩瓜,竟去势不减,瞬间又有三人倒下。
氐人原本严密的防线仅一个照面便被打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王辰两斧当先,奋不顾身地挺入阵中,反手又一挥,将企图补上缺口的四人全部捶死。其后死士趁机一拥而上,将王辰的侧身与后背牢牢护住,亦以大斧不断捶击涌来的氐兵,再配合短矛来回突刺,完全压制了对面的反击。
王辰略作回气,手持重器当头开道,如虎入羊群,所触皆溃,竟没有一合之将,不消片刻便已是浑身浴血,斧下亡魂不下百众,魏军亦寸步不离,一路猛进,势如破竹。
氐人见王辰勇猛无双,无人能敌,遂集中兵力向他扑杀而来。王辰无所畏惧,迎难而上,横过斧面抵住数支矛尖,内劲发动,将矛杆纷纷震断,余波气势磅礴,又将数人震飞了出去。王辰把握时机,抡斧再上,以狂风暴雨之势一阵抢攻,逼得氐人阵角大乱,再难有效抵抗魏军。
惨烈的交锋点在鲜血与死亡中沿着山道推进,战事渐渐趋于白热化。王辰恍若神兵天降,所向披靡,魏军士气大壮,人人奋勇当先,气势如虹。氐人虽然不敌,却也被激起了凶性,因为疯狂,所以忘记了恐惧,一个个前赴后继,舍生忘死般地奋力反抗,硬是以血肉之躯,强攖重器之锋。
此时王辰已率众攻至山道中部,四周均被活人与死人填满,却也耗力过巨,只剩下四成功力。氐人越战越勇,王辰无可奈何,唯有以硬碰硬,全力攻杀。如今双方都已杀红了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有一方稍显颓势,便会兵败如山倒,再无翻盘的可能。
王辰又冲杀了十余步,杀性渐渐盖过理智,下手也越来越狠,无所不用其极,所过之处,无不肝脑涂地,血肉横飞,仿佛盖世凶魔,肆意屠戮,其凶残又激起氐人的加倍敌视,王辰一下子便成众矢之的,而一众魏军则紧随王辰不离,纵有战死,后军也会拾起散落的矛斧,迅速补上。
“杀!”王辰浑然不顾内力的损耗,激流勇进,双斧挥舞得大开大合,以最有效的形式收割着一条条人命,转眼便已率众突入山道三分之二,眼看便要打穿整个狭亭。然而人力终究有限,内力终于即将见底,就在他旧力耗尽新力未生之际,只见一道纤弱的身影突然从死人堆里窜出,挺矛直向王辰的心口刺来。
“小心!”司马瑶英见状大急,无奈已被三名氐人缠住,来不及救援。凌冽的呼声传入耳中,王辰眼底恢复了一丝理智,虽然警觉,却也无力躲开,情急之下唯有侧身避过要害,以左肩硬受一击,再竭力挥动右斧,将舍身攻来的四名氐人活活震死。
王辰肩头一痛,本以为左臂不保,岂知那矛刃划破肩甲,只刺进肩膀半分便止住。王辰暴喝一声,鼓足余力将左斧掷出,不但砸翻了来袭之人,更一连撞死其后的数名氐人,这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震得整个山道都抖了一抖。
司马瑶英见王辰挂彩,怒不可遏,拼着受伤将纠缠的三名氐兵瞬杀,急冲上前,挡在了王辰身前,众魏军亦一拥而上,结阵将二人护住,挥舞着兵器奋勇拼杀,与氐人战成一团,并不断向前推进着,狭亭口仿佛已触手可及。
王辰由于用力过巨,此时已是摇摇欲坠,被司马瑶英一把扶住。他粗喘了一口浊气,暗呼侥幸,侧过头朝那偷袭之人望去,只见那纤弱的身体已被砸得变形,却分明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
王辰心中一疼,再也不忍去看那残缺不全的尸体,举目向身前望去,大惊失色,原来氐军不知何时已由青壮之士变为老弱之师,其中竟不乏女人。王辰一颗心凉到底,又向四围看去,恍若惊雷劈顶,这才发觉惨死在他手上的老弱,早已是数不胜数!
氐人依然在奋死抵抗,却败局已定,不住地后退着,魏军则杀得兴起,将憋了一个多月的怒火悉数倾泻于眼前的敌人,肆意地残杀着。但见尸山血海,一片猩红,满地皆是残肢断臂,仿佛修罗屠场,触目惊心。
“我……我究竟都做了什么?”
一股逆血冲头,王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