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当空,凉风阵阵。王辰以阴阳二气暂时压住伤势,一路向静轮天宫疾奔。四下杳无人影,宫中阴森如墓,似与幽深的夜色融为一体,一片死寂。王辰的心咯噔一跳,冲入天宫,直奔宫顶,只见一道孤老的身影倒在远处,生死不明──正是寇谦之。
“师父!”王辰悲呼,疾速闪至寇谦之身旁,入眼所见,是艾发衰容,如朽木枯株。
“咳……”寇谦之咳出一口血,暗红得令人心悸。
王辰浑身巨震,忙抵住寇谦之的丹田将真气输入。半响,寇谦之睁开灰蒙的双眼,了无生气,竟已失明。王辰心中大痛,眼睛顿时红了:纵然是大罗金仙在此,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是辰儿吗?”寇谦之面色惨白,声音几不可闻。
“师父!辰儿在这里!”王辰强忍住泪水,颤抖着想要将寇谦之扶起。
“不要扶我!”寇谦之如风中残烛,气若游丝道:“为师已骨骼尽碎,动则必死。”
王辰吓得赶紧收手,一时不知所措,只见寇谦之仿佛回光返照,脸上隐隐现出一丝不自然的血色,严肃道:“辰儿,为师寿元将竭,悲伤无益,你且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然后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王辰泪水夺眶而出,虽然百般不愿,却还是泣应一声,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为师怀中有二册,你赶紧将之取出!”
寇谦之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无力尽言,声音沙哑至极。王辰心如刀绞,依言而为,只听寇谦之艰难地说道:“《灵剑子》乃仙师许真人所著,那‘最后一着’,实为玉石俱焚之法,不到逼不得已,万万不可施展!《录图真经》乃方外高人李普文于嵩岳所遗,是传说中太一门之至宝,也绝不可落入奸人之手!”
“辰儿谨记!”王辰闻言,虽然心中还有诸多疑问,却明白师尊临终所托必非同小可,于是小心翼翼地将二册贴身收入怀中,只见寇谦之似仍有要事交代,双眼却浑浊无光,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录图真经》晦涩玄奥,似,似与上古河……”
言语未尽,寇谦之眉宇骤然一紧,突然咳出一大口腥黑之血。王辰大急,却又不敢移动寇谦之的身体分毫,只得不顾一切地将真气输入,泣声大呼:“师父!师父!”
“不要浪费……气力了……”寇谦之进气越来越少。
“师父!不要!”王辰大恸,泪如泉涌。
“小……心……宗……爱……”寇谦之吐出最后的四个字,生机终于彻底涣散,道门一代天师,自此而终。
“不!不!师父──”王辰痛心疾首,悲恸无以复加,悲嚎出声。
“桀桀,好一桩师徒情深!”
一声邪异之音突然从西北传来,似泣似笑,似远还近。王辰一个激灵回过神,如从梦中警醒,心一沉,当机立断便朝东南方奔去。只见一道黑影现出身来,脸部肌肉极度扭曲,一身黑衣破败如丐,胸前更透着一个大大的血洞,深可见骨,却被冰封住。
王辰哪敢停留,毫不犹豫便从静轮天宫之巅跃下,点着檐角向下落去,那黑影则穷追不舍,紧跟着一跃而下。王辰脚尖甫一着地,便曲膝一弹,猛地向东方奔去,同时高喝一声“看招”,头也不回便反手将龙雀剑鞘甩出,接着右臂再一抡,将龙雀剑也掷出。
黑影眼看也要着地,忽见一物甩来。他冷笑一声,曲爪前抓,将龙雀剑鞘击得粉碎,毫无停滞,正要曲膝弹奔,不料又有一道寒光迎面而来,时机把握得不快不慢,正好打断了他追赶的节奏。
“可恶!”黑衣人骂了一声,一股阴邪凌厉的内劲透爪而出,竟将龙雀定在空中。
“雕虫小技!”他怒吼一声,收爪成拳,只听砰的一声响,龙雀宝剑竟然都承受不住,被硬生生抓断。
此时王辰早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老远,心底则在迅速盘算:此人的声音与宗仇无异,显然就是师父要他提防的宗爱。他既能杀死师父,武功必已达鬼神之境,绝非眼下可敌,为今之计,只有趁着夜色浓重,以树木草石为掩护遁入太行山脉,方才有一线生机!
宗爱没想到王辰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无奈寇谦之的临终一击非同小可,令他受伤不轻,一时半会儿也追赶不上,心中大为恼恨,只好仗着内息悠长,远远追着不放,只待王辰力竭,便可手到擒来,随意宰割。
二人各自定计于心,一前一后又疾奔出数十里,很快便山地。王辰刚一入山,便转向为南,地形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而宗爱越追越是恼怒,没想到王辰年纪轻轻,内功竟远超同辈,而且灵活狡猾,几次都差点将他甩脱。宗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瞬移过去,将王辰大卸八块再碎尸万段。
王辰使尽了浑身解数,越逃越心惊:身后那催命鬼似乎根本就不怕他逃脱,就一直那么不紧不慢地追着,无论怎么瞒天过海,都被一一看破,几次都差点自陷绝境。王辰彻底没了主意,只好慌不择路地向深山里逃,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山势越来越崎岖,二人又不知行出多远,王辰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