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性?”商靖萱忽然间大笑起来,“是啊,我确实任性,天下间没有谁会比我更任性,我之所以如此任性,也是因为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大男人!什么山盟海誓什么花前月下,原来在你们眼里,统统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商靖元送到唇边的话忽地戛然而止——他原本已经想好一套说辞,可真到了商靖萱面前,却发现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地苍白。
“萱儿,难道你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了么?难道你接下来的日子,便打算在这深宫中捱过么?”
“那你觉得呢?我该怎么做?悄无声息地离去,就当我商靖萱从来没有出现过?那很抱歉,这还真不是我商靖萱做人做事的风格!”
“可若你执迷不悟,终究会毁了你自己,更会毁了整个夕华!”
“夕华夕华,你们的眼里只有夕华,只有自己的太平日子,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在这深宫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要如何渡过!”
看着商靖萱那狰狞的面容,商靖元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头痛——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置身事外,就能做到置身事外的。
重重地叹了口气,商靖元再没有多说一个字,而是转身朝外面走去,却听商靖萱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羽千涔!商靖元!商宏乾!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恨你们虚伪!恨你们无情!”
已经走到殿门边的商靖元后背蓦地挺得笔直,到底再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加快速度走了出去。
“靖元太子。”
行至御花园中,前方忽然走出来一人,挡住了商靖元的去路。
商靖元收住脚步:“月灵护卫?”
“靖元太子,苏妃娘娘有请。”
苏妃?
商靖元浑身一震,眸色转而深冽——曾几何时,他多么希望能够见到那个女子,只要看到她纯澈的笑颜,他的心中就会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但是今时今日,当此情下,若再见到苏轻妍,只能徒增彼此的尴尬。
就在他准备拒绝之时,月灵再一次开口道:“苏妃娘娘说,事关重大,还请太子务必前往一晤。”
“好。”商靖元这才点点头,迈开步伐朝前走去。
才迈进乾嘉殿,商靖元便看见那人立在院中的芳树下,身姿婀娜,茕茕而立,他心中一动,竟然再也迈不开步伐。
“靖元太子。”
倒是那女子先转过头来,看着他微微浅笑。
商靖元心中一暖,继而上前敛袖施礼:“见过苏妃娘娘。”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苏轻妍眸光明净,“听说你刚从怡芳宫来,不知商贵妃可好?”
商靖元沉默,片刻仍然如实答道:“不好。”
“靖元太子,你是否也觉得,如果没有本宫,商贵妃便可得偿心愿?”
“这——”想不到苏轻妍的问话竟然会如此地坦荡直接,让商靖元不由得一怔,仔细思索片刻才道,“不,靖元觉得,这件事和苏妃娘娘无关,毕竟当初,决定要娶萱儿的,是琰皇,而尽力促成这桩婚事的,是在下,与娘娘并无半点干系。”
“可是事到如今,在旁人看来,这件事都是本宫的错,是本宫迷惑了皇上,让皇上只宠爱本宫一人,而置宫中其他妃嫔于不顾,甚至还有人说,本宫因为自己无法生育,因此也不允许宫中其他女子生育。”
“这——”商靖元再一次怔住了,如果说刚刚,他在怡芳宫中,是无话可答,那么此刻,在苏轻妍面前,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原来这女子的心事,确乎和男子完全不同。
她们看似柔弱,却个个伶俐,看似柔弱,却能用那看不见的情丝,将豪情万千的男子,逼得陷入绝境。
就在商靖元十分无措之时,小夏子的声音突兀响起,恰好为他解了围。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长唱,羽千涔大步流星地走进殿中。
瞧见商靖元,他先是愣了愣,面色随即恢复如常:“靖元太子,进宫怎么也不去御书房找朕?”
“见过琰皇。”商靖元赶紧行礼,“下使听闻商贵妃身体抱恙,故而前去探望,所以未曾去大殿拜谒琰皇。”
羽千涔摆摆手,行至前方主位中坐下,顺带将苏轻妍拉到身边,这才转头看着商靖元:“你来得正好,朕也有件事,想同你商议。”
“何事?”
“商贵妃嫁至琰月和亲,如今已有一载,因思念家乡,昼夜难眠,故此朕希望,你可以护送她回平京省亲,顺便小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