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本来很顺利，事情虽然没有完全了结，但两个人似乎都打定了自己的主意，到底不是件坏事。

张诉远的行事作风与欧阳牧野迥然不同，欧阳牧野向来高深莫测，举手投足间既有资本家的优雅，又有世外隐居人士的清冷，而张诉远的爽朗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待人待事，都一样洒脱和气。

回家的路上，两人被一辆车跟踪了，他们对视一眼，让司机开到了郊区。这地方杂草丛生，没办法坐车，那个柔弱的女人身影便自己跟了过来。她露了踪影，带着短短的水果刀，张诉远和她打了起来，他有意试探她的能耐，十五分钟后，他的枪抵住了对方的眉心。

直到这时，小鸢才看清她的长相：“是你？”

“小鸢姐。”女生挣扎着坐在地上，并没有受伤。张诉远显然一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是小晴。

唐小鸢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跟踪我？”

小晴嘟嘟囔囔地说：“小鸢姐，是……是岚姐,岚姐她……”

“岚姐？”唐小鸢打断她的话，没有生气，不急不缓地说，“我去公司不是真心上班的，这点岚姐知道，但她对我还不错，是想留住我为她办事的，可我不觉得，你是岚姐的人。”

她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红色雾气迅速蔓延过来，张诉远伸手护住她，然而，下一刻，她像被人猛地打了一闷棍，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昏倒下去。

醒来的时候，她正走在一条长满杂草的路上，她晃了晃头，踉跄了一下，这才发现身上捆着麻绳。

一定是妖术，才能让她失去自主的意识、没头没脑地跟着别人走。

牵绳子的是个年轻女生。唐小鸢很快就想起来了，是不久前遇见过的那个站在树下、酒红色短发的女生。

荒郊野岭，枯木斜枝，青草长得茂盛，高山也远在天边，甚至看不清轮廓。这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幻象，荒冷异常，实在算不上得美景。

那个女生不说话，只领着唐小鸢往道路的一侧走去，一边拿小刀斩开单调而危险的荆棘丛。她斩破荆棘的动作很熟练，很轻易能开出一条道来，唐小鸢直到闻到了淡雅熟悉的花香、迫不及待往前看之时，才被尖刺蜇了一下。

走到尽头，唐小鸢才发现，从这一块高地往下，不是陡峭的悬崖，而是一条长的绿地缓坡。

迎着清爽的风，她看见底下是一片宽阔无比的沼泽地，长着了一群茎杆细长，树叶繁密的乔木，几只雪白宽翅的大鹳哑声叫着，扑腾着翅膀从里头飞出来。

靠近树丛的地方，地下的水浸上来淹没了很广的一块地方，唐小鸢看到遥远的水面荡起的亮光。奇妙的是，虽然月份还早，那儿肥沃的土地里，却提早钻出了极其美丽纯白的荷花，在田田荷叶映衬下，簇拥着生长得很远，绽放出独立于世的风姿。

唐小鸢盯着那女生的侧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是谁？张诉远呢？”

女生认真地说：“他没事，只是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他知道。”

唐小鸢动了动绳子：“我们的事？我又不认识你。”

女生长得很漂亮，只是神情有点淡漠，她坐在高处的一块岩石上，用小刀割开了唐小鸢的绳子，呆呆盯着底下的风景：“我叫兮颜，陆兮颜。风萧萧兮的兮。”她见唐小鸢没反应，看向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唐小鸢明明可以动，但她没有起身。

陆兮颜举目望向那片荷花地：“你可听过玉石山庄？”她说起话来有种古人的气质。

“玉石山庄？赤水的那家铺子？”唐小鸢咬咬牙，心底惊叹，但没有显露，“你，你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