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悠的目光幽幽地投向远处的天空,轻声道:“我也爱过一个人,如果可以,此生此世,我都不希望再见到他了。”
“你不是爱若尘吗?”容秀还是第一次听贺兰悠提起这个话题,不免惊异。
“从前,我也以为自己是爱若尘的,没有理由不爱他啊,他那么优秀,又那么温柔,我们又常常在一处,可是,直到我遇到那个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不爱若尘,我爱另一个男人,爱得恨不得毁掉他。”贺兰悠苦笑一下,道:“为了那份爱,我还做了一件极傻的事情,我故意在自己身上制造伤痕,然后污蔑他轻薄我——我想,他一定已经把我当成一个蛮不讲理、没有节Cao的女子了。”
“……那个人是谁?”容秀听得无比震惊,顿了顿,问。
“他是炎国的皇帝,是和皇帝哥哥一样尊贵的人。”贺兰悠抬头,骄傲地说:“我爱的这个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英俊、魁梧、敢作敢为,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容秀静静地看着贺兰悠,忽而一笑,“无论如何,能遇见一个你真心爱慕的,便是幸事。”
贺兰悠同情地看了看容秀,感同身受道:“我们都一样,你爱三哥,我爱炎寒,我们都是爱而不得的。”
“不,我不爱你三哥。”容秀坦然地望着贺兰悠,轻声道。
这也是她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并不爱贺兰雪。
不知道为何,在这句话冲口而出后,容秀突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好像它是一个魔咒,在身上压了太久太久,如今,她终于能将它放了下来。
贺兰悠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容秀。
容秀的表情依旧平静,她微笑着,幽幽道:“从前,我也同你一样,并不知道。你以为你自己爱着若尘,其实不是。同样,我以为自己爱着阿雪,其实不是,我对阿雪,只是一种依赖,一种对兄长般的依赖,他太夺目太聪明,只有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会成为陪衬,所有人都会围绕着他转。我也不例外,然后,那并不是爱,只是被吸引了,被他的光彩他的感情所吸引了,那种吸引,不足以让我付出所有,也不足以让我忘却自己。”
“……那,到底是谁,能让你付出所有呢?”贺兰悠迟疑问。
容秀的眼泪已经干涸,她仰起头,露出一轮无比梦幻的笑容,淡定而认命,“是陛下。”
“大哥?”
“是,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深爱着陛下了,以至于,他忽视我利用我折磨我,我都没办法去恨他,只是心痛,痛进骨里,而现在,渐渐的,连痛都没有了。”
“阿秀……”贺兰悠怔怔,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而现在,我心已死,谁也不爱了。”容秀展颜一笑,淡淡道:“所以这些话,已多说无益。”
“为什么又……”
“你知道什么叫做心如死灰吗?”容秀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一字一句地重复着那个冰冷的词语:“心,如,死,灰。”
爱至深处,竟成了灰。
也许,在贺兰淳遣容秀去葬送贺兰雪的时候,他同时,也葬送了容秀对他的爱。
有了这一层又一层的背叛,还有什么感情,可以保持最初的炙热?
贺兰雪与贺兰悠同时将这句话听进耳里,心中皆是一颤。
——为容秀说这句话时,那种归于平淡的决绝。
贺兰雪不欲再躲下去,他想立即现身,问清楚现在宫闱的情况,也告诉容秀:过去的事情,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她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他已放下,亦希望她能释然。
只是,贺兰雪的念头刚刚一转,他的身形再次顿住了。
响动,阁楼的入口,传出了一个巨大的响动。
重重的推门声和粗重的脚步声。
贺兰雪不禁困惑: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大树上后,一直没察觉到身边有什么人经过,来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略作思索,贺兰雪顿时了然:看来,那人在门外呆了许久,应该是在在他来之前,便立于门外了,因而自己没有发觉。
那人倒也沉得住气……贺兰雪正在那个胡乱猜着,透过窗户,已经能看见来人是谁了。
待看清后,贺兰雪差点从树上跌了下去。
贺兰淳。
这大步走进来,沉着脸一语不发的男人,正是他的皇帝大哥贺兰淳!
屋里的两人,见到来人,初时也是一惊,然而更多的是困惑。
“皇帝哥哥,你怎么……怎么……”贺兰悠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门口,二丈摸不到头脑。
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