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病好后,在他的挽留之下,神女留了下来。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故友又重新聚在了一处,却早已不是当年在大漠时那番豪情万丈的光景。神女的孤独,又从边疆带到了京城。
每每与已是七月神教大当家的明月在七月神宫中相遇,看到他时,已不是当年的那腔深情爱恋,而是一种入骨的无奈与遗憾。
她与变成了明月的思成,早已回不去了…
第二日叶言伏在棋盘上睡醒,发现外头还是一片昏暗。叶言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还以为是自己一觉睡到了第二日的夜晚,神智明晰之后发现屋内如此阴暗,是因为贤王把整个屋子的所有帘子都拉起来所致。
贤王还在喝酒。不停地喝酒。
叶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只闻到屋里充斥的浓浓的梨花香的气味。
贤王的神情之间,痛意甚浓。叶言抱膝坐在棋盘上,静静地注视了贤王许久,突然有些心软。
传言中这样冷酷无情、暴虐残忍的贤王,也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么?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从名声赫赫的大漠战神云崖将军变成了现在恨皇帝入骨、杀人不眨眼的贤王呢…
“你醒了。”
贤王的目光仍旧看着酒杯,却忽地启声。
叶言一愣,点了点头,又意识到贤王并未看着她,应了声:“嗯。”
“你会不会吹高山流水?”
贤王淡淡道。
“啊?”叶言怔了一怔,意识到贤王是在问自己,“会。”
“吹来听听。”
贤王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
叶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看来贤王真的是醉了。
叶言叹口气,看着越喝酒脸色越苍白的贤王,竟从心底生出了一分同情之意,把萧从腰间拔了下来。
萧已断了一截,幸亏有的音还可以用别的音来代替。叶言用衣袖擦了擦萧口,吹了一小段《高山流水》。
箫声缓慢悠长,彷佛带着淡淡的愁绪。叶言把萧放下来,看见酒桌边的贤王仿佛陷入了沉思,露出了平日里绝不会露出的悲戚神情。
“为什么是高山流水?”
叶言把萧放在膝上,忍不住轻声问道。
她本没期待着贤王会回答,没想到贤王仰头将杯子中的梨花香一饮而尽,突然没来由地说了句:“高山流水,还是用琴弹来,比较好听……”
“是,”叶言虽不知贤王为何会突然发出如此的感慨,但还是应声点了点头,“高山流水,本身就是琴曲。”
贤王握杯的手微微一顿,似乎启唇想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
“王爷。”
叶言听见来者的声音,高兴得几乎跳起,“明月”两字还没蹦出喉咙,她就看见明月一袭轻便白衫,从门后转了出来。
明月路经棋牢的时候,冲牢内的叶言微微一笑,叶言好几日都没见到亲近的人,此番陡然看见明月,会心一笑,笑容灿烂如日光。
贤王坐在桌前的波斯地毯上,看见如此明朗的笑意,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多少年,自己没有看到了?
脑中像电激般猛然闪过一个夙夜不敢去想的名字,贤王感到头一瞬剧痛,不由用一只手扶住了头颅。
“王爷,你又一个人喝酒了。”明月轻轻道,温雅如玉。
“你来了,就不是一个人了。”贤王撑着头斜看着明月,慵懒地挑了挑嘴角。
明月自去贤王对面坐下,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贤王露出微讶的神情来:“你不是不喝酒的么?”
“该喝的时候,还是要喝上一杯的。”明月笑得一派云淡风轻,“王爷,你连着几日这样喝酒,对身子不好。”
顿了顿,明月又道:“梨花香虽好喝,却是烈酒,不宜常喝的。”
“不喝梨花香,我又能喝什么呢?”贤王轻蔑道,语气中却带着隐隐的失落。
明月似乎察觉到贤王的神情变化,伸手拍了拍贤王的手臂,仿佛安慰般地对他说道:“所以我上来陪你喝一杯。”
叶言看着贤王与明月两人对饮,心里莫名有一丝伤感拂过。明月与贤王只是对坐饮酒,除了开始时寥寥说了几句话,此后就一直相对沉默。
或许他们之间,经历了许多难言的故事吧……
叶言见了这样的气氛,凝目看着似乎早已神游天外的贤王。突然听见楼梯那咯噔咯噔几声脚步声响,又一个人上来,孤光急匆匆赶来,向明月躬身问了好,然后俯在贤王耳边说了几句话。
贤王听后,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言罢便起了身。
明月愣了愣:“王爷这是要去哪里么?”
“见个客人。”贤王把酒壶放到明月面前,“剩下的酒,你都喝了吧。”说着,便稍稍理了理坐时压褶的衣襟,拂袖走了出去。
叶言望着贤王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他喝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