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炉中的火烬在黑屋里慢舞,是这一片漆黑中唯一的光源。
血滴与汗水沾在他的上下睫毛上,尤其是他的右眼,额头上被鞭抽所拉出来的血滴流进了眼中,辣的他睁不开眼——当然,几周来的酷刑已经抽干剥削光了他的每一丝体力——他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多少了。
“哒哒哒”的轻快皮靴声和五音不全的歌声从他头顶传来,那个愚蠢可笑的“小丑”又跳着舞蹈哼着小调而来。他已经把这当做习以为常了。
“偶偶偶?拴住的将军变喽啰?鞭子啪啪作响呦?烧红的烙铁烧焦的肉?可怜的亲亲小卡修?”,小丑一边摇摆,一边踏着节奏,一边轻快地绕着他弯腰拍手哼着曲子。在转过一圈后,一根鞭子兀然出现在他手中,然后在他的挥舞中触击地面,“噼啪”作响。“将军有鞭抽小兵,小丑有鞭抽将军。”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模仿着帝国军团士兵的阵型步调踏着步子。
这有节奏的“噼啪”声与脚步声疲惫交加的他出现了似梦非梦的幻觉,将他的思绪抽离出来,远飘时空,回到了数周前远隔重洋的那个他现在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村庄。
“噼啪”鞭子的声音与“哎呦”的惨呼声夹杂着军团士兵脚步声在这个距离帝国边境数公里的村庄上飘荡。四周的村民面围观看着那些被鞭打的士兵,有些带着微笑,有些则面无表情,从他们身边开过的军团士兵们没有一个回过头看他们,因为他们是帝国用公民税款训练的正规军,纪律远比这些被抽打的地方胁从军优良,他们知道荣耀、耻辱和军纪为何物,知道在未经军官下令对村庄进行劫掠会有何下场。
这一切尽在他的眼底,他观察着这些村民,没有从他们眼里读出“感谢”的意思,最多只有“幸灾乐祸”与“更进一步的怨恨”,这太正常了,毕竟他和自己的军队严格来说是入侵者,而那些本土征召的胁从军在未经自己命令后就擅自对村庄进行“借取”者几乎与强盗无异。他转过头看着那些被鞭打的士兵,他根本乎村民的感想,他就是在执行军纪,而没有想过要取悦这些村民,毕竟他们不是帝国的子民。这些被鞭打的士兵却是他的下属,虽然他们只是本土征召的胁从军,但假以时日获取足够的战功后,他或会以兄弟与其相称,对他们的惩罚是必要的,有助于他们的成长。此时他心中所想的是在随后的战斗中该给予他们的何等的任务以洗刷他们的耻辱。
一匹快马奔来,他能够辨别出来那是一匹传信马,从步调紧凑的频率来看不是来自前线,不然它就该快一些。“卡修将军。”一名头戴鹰翎的传信官将一个卷筒递到他的手边。他回头扫了传信官一眼,皮肤洁净,似乎前几日不久刚刚沐浴,和自己火线而归的士兵们截然不同,很显然是来自北方帝国指挥部大本营。“恭喜您的胜利。指挥部已经将您的捷报传向炎阳城了,也许明后天帝都就会知晓您的伟大胜利。”卡修点了点头,将目光转移到了卷筒上。
帝国在西卡拉大陆最南面的哨点鹰目堡是卡修此次向南协助布森王国的大本营,其距离炎阳城大约一天半的马程,而到了那座魔法浸满空气的滨海之城后,联通帝国各大主要城市的通讯水晶球就会把他的捷报传到帝国全境。
又一场胜利加在自己的成绩单上。
他这个岁数,虽然矜持和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使他从不将想法轻易透露给幕僚或是给家人的信件中,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十将军中的人选很有可能就是他。
卷筒做工华丽,有皇室和元老院的双重标志。
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心跳。
“元老院即令:布森王国战事总指挥,第9军团司令官卡修·弗拉迪米尔男爵不再担任该战事及军团指挥官一职,指挥及作战事务由军团副指挥官巴森威尔·伯萨耶接任,其余人事照旧。着卡修·弗拉迪米尔男爵速回罗慕洛,另有任用。”
他将命令卷递给了身旁的巴森威尔。后者摸了摸胡须点头赞许道:“年轻有为啊,年轻有为。”
他对这位比他大二十岁的宿将微微笑了笑,并不打算说话,因为此时的客套在未获晋升的老将耳中都会十分刺耳,无言反而最好。
然后他傲然昂首看着前方自己军团的旗帜,心中暗想:十将军的位置即将变动,他在如此年华能够有幸加入,或许随着时间推逝,更能担任不可战胜的红旗军团司令,成为全帝国之元帅也未可知。
在帝都罗慕洛给他的迎接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严格来说,是连罗慕洛都沿岸都没到的海域上给他的迎接。
五艘顶着皇帝旗帜的黑色快船将他的座舰团团围住,随行护卫的两艘战舰则好像事先早就商量过般退后随侍于快船两侧,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个连队的萨耶卡黑卫队跳上船,手持着皇帝和元老院的命令,呵斥开了本想询问来意的军团士兵。他一边喝着萨耶卡堡特产的金荆酒,一边暗想要是皇帝给他哪怕一个小队的萨耶卡黑卫队,那场在布森王国北部森林的伏击战就会有更出彩的战果。
黑色连队中还有十来个红手刺客,卡修只是听说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