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
冬生从床上早早的爬起来了。
他拿着一块竹片,用牙齿把绑在手臂上的布条咬松懈,再一点点慢慢的解开。
梦老给他敷的那层药泥,已经完全干涸了,一块一块的粘在皮肤上,硬硬的。
取下固定木板后,他举着竹片,小心翼翼的把手臂上发硬的草色药泥刮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惊奇的发现,原本肿胀发紫的皮肤,已经有了正常的血色,仅仅是表皮里还残留着零星瘀血旧斑。
冬生活动了一下手。
酸软而无力。
但是起码,右手已经可以动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疼痛感了。
梦老的医术,果真是高明啊。
冬生乐呵呵的想着,又往吴小文的床位看了一眼,随之不由得心里一紧。
他还没有回来。
小文哥哥可不像是那么没有交代的人,是不是在外面碰到什么突发情况了?
冬生翻开了吴小文的床底。
发现放着吴小文骸骨的木箱子也都好端端的放着。
不可能是不辞而别啊?
他留下的纸条明明说了只是出去逛逛而已呀,可又是什么理由让他一夜不归呢?
越想,冬生越隐隐觉得不安。
“阿多。”这时,阿多也醒了,坐在床上看着发呆的冬生。
“你醒啦。”冬生收起疑惑,面带微笑的对阿多说。
“阿多...”阿多憨憨地回答,然后摸了摸肚子,这是肚子饿的表示。
董刀懒洋洋的翻过身子,睡眼惺忪的看了两人一眼,作势又要蒙头大睡。
“董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出门吗?”冬生问。
董刀打了一个喷嚏,眯着眼说今天不想出门,就在旅馆等冬生回来算了,打趣道不想给那个叫婉儿的姑娘和冬生当电灯泡。
“回来叫我吧,我带你去看看昨天找好的门面位置,嘿嘿。”
冬生被他说得脸上一红,他可没真的想过要让那个叫做婉儿的姑娘以身相许,自己孤行一人,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都还是未知数呢,不过,心里面却不禁憧憬了一番,竟有些美滋滋的感觉。
“要帮你在楼下买点感冒药来吗?”冬生问,他有踢被子的习惯,暮秋半夜天气阴凉,看样子是自己搞到董刀感冒了,冬生有些过意不去。
“嗨,小事,我自己解决,你快去快回。”董刀蒙着头把手一挥,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冬生带着阿多在面馆吃过早饭,看时间才八点钟不到,去孤儿院的事情可以暂且先缓一缓,还是先去履行对婉儿的诺言,解了金蝉蛊的蛊毒,还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冬生一路不停的计划着今日的行程,又不停的改变着......
“阿多,先跟我去办个事,再送你去去孤儿院好不好?”在心里策划了须臾,冬生说。
没想到阿多的态度却是十分赞成的,高兴得连连不断的点头,“阿多,阿多。”
其实,阿多根本不想去什么孤儿院,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跟着冬生十分亲切有安全感,除了他死去的父亲,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好,现在的冬生在阿多呆呆的脑袋里,比全世界都。
锦桃县城,昨日大集已过,清晨的街道上,稍微显得冷清了一点。
婉儿和母亲一大清早就守在了昨天遇见那个年轻小道医的地方,地方的竹篮子里放着冬生嘱咐要准备的石榴和两枚双簧鸡蛋。
“婉儿,那个小伙子会来吗?”婉儿娘身体恢复了一些,但是仍有点虚弱,说话时不时的喘着重气。
婉儿没有回答,她在向着冬生昨日离去的方向伸头探望,心里的想法和母亲是一样的,他会来么?
想自己只是一个农村姑娘,爹爹是个醺酒的酒疯子,动不动就对娘俩拳脚相向,家内家外,都是婉儿和母亲在操劳,母亲得了怪病,父亲不仅不管不问,仍是终日醉在酒精理不理家事。
婉儿快十八岁了,长相也不差,有媒婆来家里提过亲事,彩金都下了,但不久前母亲得了怪病,危在旦夕,男方家里得知消息,连夜就赶来把彩金退了回去,谁愿意取个老婆还要承担她家里如此不堪的经济负担呢?这不等于取了婉儿一家人吗?
这段时间,婉儿给母亲医病,四处借钱,可富在深上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识,为数不多的几个亲戚唯恐对婉儿避之不及,骨肉尤狠于外人。
无奈,婉儿只得带着母亲来到街头求助,虽然她知道,母亲的病想要治好希望不大,因为大医院的医生都已经劝她放弃治疗了。
她带着母亲从医院出来,跪了半个晚上,累了,就和母亲在地上忍着冷风睡去,天亮了,又早早的跪着,仅仅是那一丝可能会出现的希望。
过往的路人有嘲笑的,有叹息的,也有避而远之的她瞧尽了世间人情的冷漠。
就在她将要绝望的时候,那一丝希望奇迹般的出现了,是上苍被她感动了吗?
从来没